四人又不得不勉强支撑着酸痛的身子站直。
姬如黛道：“这是今日的第二课，不管何时何地，都要保持仪态规整，若觉得四周无人便可以因为累了就放弃自己的仪态，万不可取。”
“因为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在暗处是不是有你们看不见的眼睛盯着你们，等着挑你的错处。”
这次四个人谁也没说话，姬如黛这次倒还算是满意，点了点头，自己让出位置来站到一边：“来，走两步我看看……”
一天下来，行走坐卧姬如黛全说了一遍，令四个人来回练习，稍有一个人有一点地方做得不对，所有人便要重新来过。
一天下来，几个姑娘都累得叫苦不迭，好容易熬到日落，姬如黛一句今日便到这里，如同特赦令一样，几个姑娘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连顾朝都不例外。
她们从来没觉得这句话何时像今日这般悦耳动听过。
累成这样，谁也没有心思再斗嘴了，一个个都由贴身服侍的人扶着回自己的院子去，只有顾朝还不忘了先对姬如黛福身行礼，道个别再走。
顾芷本来也是要直接就走的，可看顾朝这样，觉得这样做挺好，便也跟着回来，也对姬如黛福了一福。
姬如黛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孩子。”
顾芷悄悄咧嘴笑了笑，不过没笑出声来，心里还是蛮开心的。
这一天的教导下来，这个姬先生一直严词厉色，没想到她也会笑，看来也并不是那么可怕的嘛！
顾朝走的时候故意跟在顾芷身边与她一道走，两人的院子并不顺路，顾朝其实是有话要说。
顾芷今儿被顾朝给训斥了两句，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想不通，这会儿便脸上带了芥蒂，故意不理她，却也没有赶她走。
“今日在宣月堂的时候我冲你发脾气，你可是生我的气了？”
顾芷被顾朝看透了心事，觉得有点没面子，又不想承认，却又说不了慌，就别别扭扭的不肯说话，一张小嘴撅的能挂上个油瓶子。
顾朝笑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不乐意了。我可以向你道歉，也可以向你解释一下我为何要如此做，听完你再生气也不迟。”
顾芷耍脾气，故意捂着耳朵：“不听，我不听！”
嘴上说的这么绝，脚步倒也没加快，甚至捂耳朵也就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捂的很严实。
顾朝瞧她这个小模样笑出声来：“你啊……我知道是顾颜故意同你挑拨才吵起来，可你不要忘了，你是出身太傅府的正经嫡女主子小姐，有人同你吵，你便要接上话茬同她吵吗？”
“也许你觉得不接话在她面前失了一口气，但你不觉得为了这种无所谓的问题吵吵才是真正失了身份么？再者说今日还是姬先生要来给咱们授课，若是让姬先生觉得你是个不识大体的，日后只怕是难以改观这个印象。”
顾芷在她说完第一句的时候就已经放下手了，后来顾朝继续往下说的时候顾芷已经回过头来仔细听她说了。
不得不说，顾朝每一句都说在她心坎上，她还就是觉得不蒸馒头争口气，不想在顾颜面前失了面子。
她低下头去，有点委屈巴巴的道：“大姐姐说得对，其实我只是觉得，平日里咱们这么交好，为何你会帮着她不帮着我，竟然来训斥我，让她觉得得意。”
“我并非是帮着她，乃是帮理不帮亲，”顾朝扶着顾芷的小肩膀，伸手在她可爱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将来以后你也是要嫁出去做当家主母的人，不要觉得自己现在还小就可以任性，习惯是很难改的，你现在任性习惯了，日后想要培养一个当家主母才有的风范那就是难上加难。”
顾芷红了脸：“谁说的我要嫁人了，我不嫁人，就一辈子跟着大姐姐。”
顾朝愣了一愣，有一瞬间觉得无话可说，她心里头是不想嫁人的，自然对着顾芷就说不出姐姐也会嫁人这种话来。
她只能避重就轻：“又在说傻话。你瞧瞧咱们的祖母，瞧瞧你大伯母和你母亲，她们何曾为了一句话就和比她们身份地位低的人吵个不休过？”
顾芷也是聪慧的孩子，早就明白了顾朝是什么意思，只是这话题实在是让她觉得脸上发烫，害羞的不知道如何回应。
“那……小八以后知道了，不会和三姐姐争吵了。”
顾朝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是为她好就好。
“倒也不是不允许你同她争，只是怎么争，如何能气死人还能自己留下体面，才是你的本事，更是当家主母该有的气度，而不是和她在那狗咬狗。”
顾芷用力点头：“我记下了。今儿因为我们争吵，害的大姐姐和五姐姐一起陪我们罚跪，小八心里其实很过意不去，大姐姐不要怪我就好。”
她不说这个，顾朝还差点忘了。
“一起罚跪那是必然的，你可晓得姬先生为何要这样做？”
顾芷思考了一下：“总不能……就是为了连坐吧？”
顾朝点头：“便就是为了连坐。不过小八，看一件事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你说说看，姬先生今儿为何要连坐？”
这般深奥的问题让顾芷这样的小孩子来回答，她哪里能想得出来，第一个反应便是大人们常挂在嘴边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下也没多想便说出来了。
哪想到这瞎蒙还蒙对了。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姬先生这是在让我们明白，若有一人做错了事，其他人也没法全然置身之外，既然是一家人，则必须要气同连枝才行。”
顾芷陷入了思考，显然这个问题对她来说相当的困扰，她是聪明，可阅历尚浅，终究比不上顾朝经历两世，总归能把许多事情看的透彻一些。
这些东西她每一个字都懂，连起来的意思也都懂，却没有办法深入的去理解。
顾朝也不着急：“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的，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去用晚膳了，不然待会儿二婶婶怕是要找过来。”
顾芷点点头：“大姐姐说的话，我都记下了，那我们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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