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是当家人,顾朝去了季冒章的书房见他。
季冒章很是宠爱这个外孙女的,听说她来了忙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跑出来见她。
顾朝上来就给他跪了,“外公,念熙对不住您,大概是惹祸了。”
季冒章吓了一跳,忙扶着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不就是惹祸了么?你就是捅了天大的篓子外公也能给你摆平,来来快起来,你这孩子……”
顾朝被他拽着不得不起来,愧疚道:“外公,若我惹的是官府呢?”
季冒章明显愣了一下。
季家的孩子从小都是不怕惹事儿的,包括季月娘在内,不惹事儿才是不正常,他们有本事惹,就有本事自己摆平,摆不平的季家出面摆平,回来再关门打狗。
是以顾朝来找他说惹祸了的时候,季冒章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这才是季家出来的孩子,知道闯祸了。
再一听惹了官府,倒也觉得有点头大,继而又觉得,到底是京城来的孩子,就连闯祸也闯的这么与众不同,一上来就把官府给惹了。
从前家里那帮猴崽子们打架闹事跟这个比起来,小巫见大巫,已经算不上闯祸了。
季冒章哈哈一笑,让顾朝坐下慢慢说:“来,说给我听听,怎么惹的?”
顾朝还以为自己惹了知州的女儿,说不定会把季家多年来的打点弄的付诸东流,外公一定很失望,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顿时心里毛了:“外公,您要是生气就说出来,我知道自己错了,要打要罚我都受着的,您别憋着气气坏了自己身子。”
“生气?”季冒章笑得更欢了,“你看你这孩子这就迂了,你惹都惹了,官府要是宽宏大量放你一马那更好,要是官府小心眼来找你的事儿,咱就得想法子顶过去,我打你骂你自己生气,对这件事有什么帮助没?”
顾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般道理还从未有长辈对她说过,顾家那些个长辈一个个只知道面子门楣,回回她在外头做错了事回家等着她的就是一顿责罚,抄书跪祠堂不许吃饭都是习以为常的。
即便是想法子摆平祸事,维护的也是顾家的颜面,唯独不会想着维护她这个人。
季冒章这一出,弄的顾朝更加不知所措,从前从未感受过的亲情的温暖像一股温泉将她包裹,顾朝心里一酸,竟然很想哭。
她眼眶红了一圈,季冒章还以为是自己把孩子给吓着了,他手边也没个帕子,只能扯着自己的袖子去给顾朝擦那还没留下来的眼泪。
“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外公又没责怪你,你哭什么呀?这要是让你外婆知道了,非说我把你弄哭的不可,又得骂我一顿了。”
顾朝一听没忍住又噗嗤笑出声来,外公外婆这一辈子神仙眷侣的模样倒是令人艳羡。
她像个脑子有病的人似的又哭又笑,却忘了说正事儿。
她将自己如何遇到涂月香,又如何得罪了涂月香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说了,最后又同季冒章道了个歉。
季冒章听完,瞠目结舌。
顾朝更加愧疚:“外公一定对念熙很失望吧?做事如此不加考虑,明知道涂夫人的身份还和她起了冲突,日后她必然要来找咱们家麻烦的,是念熙错了。”
哪想到季冒章来了句:“就这?”
顾朝呆了一呆,也来了一句:“就这?”
什么叫就这,她招惹了知州的女儿,结果季冒章一句就这?
季冒章拍着大腿:“你这傻孩子,我当什么事儿,这点小事儿给你大惊小怪成这个样儿,知州不会为了他女儿这点小事就来找咱们家麻烦,你放心好了。”
“外公……”
“朝廷对地方官三年一次大考评,考察业绩,有无违规,今年正是知州三年考评的一年,多少眼睛盯着他呢,公报私仇的他不敢。”
尽管如此,顾朝还是担忧:“我瞧那涂夫人的脾性,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若这时候来报复也就算了,可若是秋后算账,咱们就防不胜防了。”
还不如知州这时候公报私仇,到时候给他的为官史上抹黑一笔,朝廷的考评结束之后他也别想在这里做知州了,一了百了。
季冒章却道:“他没有秋后算账的机会了。这期间咱们也不会坐以待毙,总要上下打点一番,季家是个地头蛇,知州他是个外来的龙,总要给季家卖一个面子。”
话是这么说,顾朝心里还是不觉得轻松。
季冒章看她一脸沉重的样子,笑了笑又道:“你还不知道这涂夫人是什么人吧?”
顾朝知道他问的肯定不是知州女儿这个身份,难道这个涂夫人还有另一层身份不成?
这岂不是更加麻烦了?
“你元叔叔虽是云南人,可他自小一直都是在江南一带长大的,与你娘也算是青梅竹马,这点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吧。”
顾朝点头,元晔同她说过这个。
接下来季冒章要说的话,顾朝已经隐隐约约猜出来一些了。
“咱们家与元家也是世代交好,他家的儿子养在咱们家里,咱就不能只管他儿子吃饱了就完了,因此我出门办事也总是捎带着他一并出去长长见识,如此一来就免不了见到一些人。”
比如这个涂月香。
那时候的涂月香还不是知州的女儿,还只是个知府的女儿,年纪不大却已经被娇养成性,性子刁蛮的厉害。
元晔如今这个年纪看着都十分有祸水的模样,他年轻的时候可见十足是个彻头彻尾的祸水,那时候年纪小小的涂月香一颗少女的芳心就被这个彻头彻尾的祸水给冲走了。
一去不复返。
自此涂月香便吵着闹着要嫁给元晔。
士农工商,官僚一向瞧不上商贾的身份,元晔虽方方面面都不错,可惜不管在云南还是寄养的季家都只是个商贾的身份,涂老爷怎么可能允许女儿嫁给一个商贾。
更别说这个他瞧不上的商贾竟然还瞧不上他女儿,对涂月香一个姑娘家家拉下脸来对他的示好一概不见,满眼里就只知道一个季月娘。
那时候涂月香讨厌透了季月娘,但更多的应该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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