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顾峣提出来,顾峥才想起来三弟已经许久没理他了。
以往再忙,兄弟俩也会小聚一番说说话什么的,这会儿这是怎么了?
顾峥吩咐陶喜:“去请三老爷过来。”
陶喜还没出门呢,就被顾朝给堵回来:“不用去了,请不来的。”
她进了门,挨个福了一福:“给父亲请安,给二叔请安。”
顾峥现在对这个女儿的感觉极其复杂,又爱又恨,还有点怕她,又担心失去她,兹要是她还在,起码他还有个女儿,就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
“为父和你二叔商量正事儿,你来干什么?进来之前也不通传一声,越发没规矩了。”
顾朝道:“女儿要是通传了,父亲八成不会允许女儿进来。”
顾峥被她噎的没话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父亲真以为三叔今日能来帮父亲这个忙?”
她问的直截了当的,兄弟俩互相看了看,茫然的看向顾朝。
顾朝又道:“父亲难道没发觉三叔已经不出现在咱们的视线里很久了吗?”
她一说,兄弟俩才觉得确实如此。
这阵子他们哥俩走得近,直接忽略了老三。从前老三天天跑生意,经常不在府里,大家都习以为常,这阵子顾屹不在府里的日子更多了,这兄弟俩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三婶因为咱们的事情被囚禁至今,穿山堂那件事之后三叔与父亲更是积怨颇深。两位还是嫡亲兄弟尚且如此,二叔觉得三叔会对二叔有什么帮助?”
一番话说的直击人心,顾峣本来也就没指望顾屹能给自己什么帮助,这下更是觉得没指望了。
不过他本来也就不打算掺和这件事,当场告辞立刻,只留下父女两个在这里。
顾朝等顾峣走了之后开门见山的道:“这件事,咱们不参与。”
“不参与?你没看满朝文武都在这么干吗,这时候和二皇子唱反调岂不是得罪了二皇子。”
顾朝叹了口气:“父亲觉得得罪二皇子可怕还是得罪皇上和太子可怕?”
顾峥还是没有看明白眼下的时局:“连国公爷都站在了二皇子身边,你说谁重要?”
楚君珩和太子爷吵的那一架历历在目,连楚君珩都和太子翻脸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您怎么就知道国公爷怎么想的呢?”顾朝对这个父亲真是哭笑不得,“父亲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辈子持中庸之道,现在难道要落一个晚节不保吗?”
她这么劝,让顾峥陷入沉思,顾朝还以为他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结果他来了一句:“你是因着你与太子爷走得近,所以才让我远离二皇子是吧。”
顾朝顿时觉得这场谈话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爹,我同您交个底,二皇子坐不到那个位置上去。这个和我与太子之间交好不交好没什么关系,您只要相信女儿就成了。女儿还能把整个顾家推上绝路吗?”
她难得叫一次爹,从前都是叫父亲,这让顾峥听着有些迷茫。
他叹了口气道:“你会不会把整个顾家推上绝路我不知道,但为父快要被你推上绝路了。”
顾朝发现他这话说的自己竟然没法反驳。
她爹能够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她这个做女儿的确实功不可没。
不过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她要做的就是保住顾峥不要去跟二皇子眼前淌浑水。
“父亲也是朝堂上的人,一定知道江北一带许多地方暴雪不止,折子雪片一样的往京城飞,父亲可以回想一下太子和二皇子都是什么态度,大抵就明白这件事会是一个什么结果了。”
这两人的态度楚君珩都与她说过,贝微珂也与她说过,就算没有人和她说顾朝也一样清楚地很,因为这一切都是她与楚君珩在背后一手主导的。
二皇子要祭天什么的也是楚君珩给他出的主意。
老皇帝命不久矣,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叶归隐出现的作用只是让他续命罢了,至于能续多久,老皇帝自己也不清楚。
身为一个帝王,儿子们之间夺位的战争一向都是忌讳和敏感的,旗鼓相当的两个人各自祭出自己的法宝的时候,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老皇帝很难判定谁能赢,必须走到最后才会知道结果。
楚君珩交给两个人分别一个法宝。
一个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国运昌隆的马屁包,劈头盖脸的往老皇帝头上砸过去,帝王至尊都爱听这种溜须拍马。
至于东巡则是给二皇子加持的一个保障,老皇帝不愿意让人觉得他不行了,他现在急需一件事情来证明自己还能行,这个时候提出东巡来,就是给一个正在打瞌睡的人送枕头。
老皇帝当然会欢欣鼓舞的接下这个枕头。
至于东巡他是不是真的能撑得住也不需要担心,有叶归隐在。
而楚君珩给太子的另一个法宝就是为国为民。
太子的弱势就是太过于实诚,他自己在政事上并无多大的天赋,他身边需要一个智囊团托着他才走得动。
这一点老皇帝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楚君珩给太子打造的路线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储君,将来也一定是个好皇帝。
他在朝堂上和二皇子吵架也是故意的,让老皇帝觉得他轴,犟,一根筋,脑子里装着的都是百姓,子民。
这一点弥补了二皇子的不足。
老皇帝再昏庸,他当了一辈子皇帝当然知道百姓才是国之根本,祭天就是个华丽的幌子,一旦江北一带真的暴雪成灾颗粒无收,他还是要从国库拨款赈灾的。
这个时候太子提出来减免赋税其实也是给他递过去另外一个枕头。
如果二皇子给老皇帝的是面子,太子给老皇帝的就是里子。
祭天未必有用,但防患于未然一定有用。
连顾朝都想的明白,混迹于朝堂大半辈子的顾峥又如何想不明白。
但他这次还是轴了一回:“你以为那些文武百官看不明白吗?他们还不是选择了去迎逢二皇子,这么多人做出一样的选择总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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