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跪在地上，脑袋磕在地上，看不见他脸上是什么神色。
只能听见他声音依旧透着不服气：“父皇！儿臣只是不服气儿臣闭门思了好几日，也不曾觉得自己有过。百姓子民难道不是国之根本吗？儿臣说错了吗？”
老皇帝黑着脸，抓起茶杯来就砸过去，直直的砸在了太子的脑袋上，太子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一滴滴血迹从他脑袋上落下来。
几个大臣都噤若寒蝉。
“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太子今儿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还就是跟老皇帝犟上了：“历朝历代以来，苛捐杂税的政策一直都没有个好下场，二弟的新政一旦推行起来将会动摇根本，官逼民反是什么下场，请父皇三思啊！”
“你给朕住口！朕看你是黄汤子灌多了，竟然还敢跟朕顶嘴了！”
老皇帝气的咳嗽了几声，二皇子忙抬头关心了两句，老皇帝对二皇子语气似乎格外温和，摆手说了句没事，一转脸看着太子脾气又上来了。
“你看看你二弟，在政事多用心，你再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一天天除了喝酒就是玩女人，你还能干点什么！”
太子举起手臂来高呼冤枉，流了一脑门的血也不去擦一下，狠狠往地上一趴：“父皇！儿臣何尝没有为百姓着想过？可是谁将儿臣说的话放在心上了？江北一带暴雪连日不断，眼看着就要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二弟这个时候要推行新政苛捐杂税，实在是无知之举！”
“朕看你才是那个无知的！”
几个大臣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出声，老皇帝的态度实在是太显而易见了，太子爷这个太子，只怕是做不久了。
太子趴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透着浓重的失望，终于抬起头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血。
他开口道：“父皇总说儿臣什么都不干，实在是冤枉了儿臣。儿臣心中有百姓，有子民，儿臣也想要为百姓，为子民做点事，儿臣有个请求，还请父皇恩准。”
大臣们倒吸冷气，都已经把皇帝得罪到这个份上了，还敢提要求，太子是真没眼力见儿啊。
求个饶就过去的事儿，非要弄的丢了太子的帽子吗？
太子道：“儿臣想自请去江北一带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若真暴雪成灾，儿臣愿留在江北赈灾，不平息祸事不回京！”
这简直就是在立军令状了。
一个老臣实在是憋不住插了一句：“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要三思啊！”
以眼前二皇子的势头发展下去，太子此番出去了极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这个老臣是中立派，不管是谁当皇帝他都一样的辅佐，但他也见不得两个皇子之间祸起萧墙，一个登上了皇位就杀了另一个保地位。
二皇子有些吃不准太子这样做究竟是想干什么，小心翼翼的试探：“大哥说这话到底是何居心？为何总是要说江北一带会暴雪成灾？从来只听说过水患蝗灾，从未听说过落雪也能成为灾祸一说。大哥一面说自己心中有臣民一面又盼着灾荒降临，这实在是让小弟怀疑大哥的用心。”
太子没理会二皇子的质疑，只一个劲儿的请旨：“请父皇恩准！”
老皇帝沉着脸看了他半天没说话，二皇子有些拿不定主意，太子去江北算是一种变相的贬斥，但他总觉得人在眼前才是最能把握得住的。
他也到：“父皇，太子可是储君，就算再怎么酒后失仪，也不至于贬斥到江北这么严重的惩罚，禁足几日让太子长长记性也就是了。”
“你是打算替朕做决定吗？”老皇帝瞅着二皇子阴森森的来了一句。
这阵子二皇子飘得厉害，几乎说什么老皇帝都是纵着，这下忽然变了个态度，一下子让二皇子认清了现实。
那就是老东西一天不死，就不会允许他有替他做主的迹象，试探也不行。
二皇子忙磕头认错。
但老皇帝好像没打算再理会他，反而沉着脸准了太子的请求。
太子高呼万岁，谢恩离开。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从御书房出来，二皇子的脸色比刚刚在里头的老皇帝更阴沉，太子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自请贬斥？他真的已经蠢到这个份上了？还是说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打算做这个太子了，索性寻个机会摞挑子？
可看老东西好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哪怕把人扔到江北去，也还是留着他太子的称号。
二皇子觉得有些坐不住，出了宫就去了一趟国公府。
楚君珩听说太子自请去江北时一脸震惊：“他当真如此？”
“当真，本宫亲眼所见。”
“这样啊……”楚君珩挑眉，低头饮茶，借着茶杯的遮挡划过一个狡黠的眼神，“咱们不用管他。他一向不推崇二皇子的新政，如今他人不在眼前，再怎么不推崇，他那些门生党羽也是群龙无首，二皇子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大展身手，充盈国库，为将来做打算。”
楚君珩可谓是处处踩着二皇子的痒处在出主意，迎合了他觉得新皇帝是自己无疑的心态，又迎合了他爱钱如命的嗜好，少不得放松了警惕。
他放松的太早了。
太子离开京城才三日功夫，京城里就已经开始出现一批零零散散的流民，一个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沿街乞讨，听口音就是江北一带来的。
消息很快传到了官府，又传到了二皇子耳朵里，二皇子根本没放在心上，“只不过是几个流民而已，打杀了就是。”
他这么下令，底下人也就这么办。
哪知道流民越来越多，已经成了一定规模，根本不可能把这么多人全部杀了，否则一旦激起民愤根本压不住。
一时间，京城里的治安乱了套，流民为了活命，乞讨还算是好的，有些身形高大，有点力气的则直接用抢的，只为了一口吃的。
各家的姑娘们都不敢出门，靠小摊子为生的小摊贩们也都不敢再出来摆摊，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遭殃被人抢的那个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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