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话也就顾芷说说，顾朝也不会放在心上，反倒是挺乐意和这个小妹妹分享自己此时的喜悦。
“说起来，我自己都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原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和楚家有什么瓜葛了呢。”
顾芷俏皮的一笑：“我大姐姐就是与旁的女子不一样，别说京城了，放眼整个大秦国，也没见有第二个女子敢像大姐姐一样一个女子之身开粥厂救济灾民，还能解决了许多壮劳力的生存问题。”
本来气氛还好好的，说起这个事儿，顾朝猛然想到另一桩事，大灾之后必有瘟疫，前世雪灾过去这些日子的时候，受灾地的疫情都已经开始了。
如今还未曾见动静，是如今没有这桩事了，还是说消息还未来得及传过来？
见她情绪不对劲，顾芷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小意问道：“大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有，不关你的事，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她叹了口气，她成亲只怕是一时半会还成不了了呢。
没有这桩事更好，若是有……她的婚期又不知道要拖到何年何月了。
到时候国难当头，她在这里丝竹声声大办喜事，像话吗？
而且她就算是能尽快办婚事，也不能抢在宣德帝的登基大典前头，宣德帝登基大典还不知道要定在什么日子。
顾芷看她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问又问不出来，只草草又说了两句，自己起身离开了。
楚君珩早朝的时候求宣德帝赐婚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在京城里四处传开。
顾朝在京城里本就带着传奇色彩，如今更是为许多人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消息自然也少不了传到了布人街楚家私产的别院里。
此时顾颜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胎相渐渐稳了，人看着也比之前瘦巴巴的样子丰腴了一些，至少脸上开始有肉了。
她虽说在楚家人眼里不受待见，可到底是怀着楚家的骨肉，明悦还是安排了一个有经验的老嬷嬷来伺候她的胎。
如今到了孕中期，身子不再像初期那样不舒服的厉害，顾颜脾气也好了不少，稳妥多了，不再遇事就暴跳如雷。
是以伺候她的朔嬷嬷同她闲聊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顾颜只是略略表示了一下吃惊，面上再无什么其他反应。
朔嬷嬷觉得很是无趣。
她也是楚家的老人了，府里有些嫁了自家小厮的婢女生产十之八九都是她接生的，在楚家呆了这许多年下来，对主子的心意多多少少也能摸到一些。
来之前明悦交代过，她是来伺候胎的，不是来伺候顾颜的。
这个顾颜的身份朔嬷嬷也挺府里有地位有资历的大丫鬟们提起过，原本是太傅府大房老爷的次女，虽是个庶女，顾家大老爷却十分宠爱她，也抬举她，时常比起来嫡女还体面不少。
后来为了嫁进来给她抬了个嫡女的身份，可朔嬷嬷这会儿来见着这个人，只觉得她骨子里依旧改不了一个庶女小家子气的做派。
前阵子又听说京城里的传奇女子顾朝的事迹，和眼前这个比一比，都是一个爹生的姐妹俩，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顾颜挺着肚子正在屋里来回踱步消食，见朔嬷嬷一脸无趣的神情就知道朔嬷嬷想要从自己这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她一面继续踱步，一面摸着肚子淡淡的道：“我这个嫡亲姐姐，若不是当初早就与镇国公暗通款曲，如今只怕也是个嫁不出去的。”
朔嬷嬷挑眉，“顾姑娘，顾大小姐到底也是你嫡亲的姐姐，怎么能说这种话毁她名声？”
顾颜看了朔嬷嬷一眼，连一个外人都向着顾朝说话，顾朝到底是有什么魔力？
不过她也没发火，依旧还是淡淡的：“事实如此，不然你以为当初为何我这姐姐要退了楚公子的婚约？为何镇国公做叔叔的竟然不拦着这件事？甚至都没表现出一丝丝的不满，只能说这是他自己想要的结果。”
末了她又笑笑：“前阵儿姐姐在京城里施粥救济灾民，抛头露面的，脸面都丢光了。她自己虽说博得了一个好名声，不过顾家的那些妹妹们只怕是要倒霉了。”
有这样一个姐姐，妹妹们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一大家子的姐妹的名声都是连在一起的，当初自己被赶出家门说是为了保住妹妹们的名声，如今顾朝自己出去抛头露面的，明面上虽说都是在夸她大义，可实际上呢？
背地里骂她的人还少吗？
那些家里有儿子的贵妇太太们娶亲，选人家也不会想着选顾家的姑娘们。
说说也就算了，真要娶进自己家里可就不能接受了。
朔嬷嬷就不爱听这话，真要说害的家里姑娘们倒霉的，眼前这个才是个真正的祸害吧？
不然也不至于被家里赶出来，又害的她在这里伺候她，没名没分的，就是个外室，比起来小妾都丢人。
说难听点，连个贱妾都不如了。
朔嬷嬷也没同她太客气，冷哼了一声道：“顾姑娘这是眼热自己亲姐吧？人家就是抛头露面，可人家如今也是成新公主呢，又是陛下赐婚，到时候必然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光是这一点就不知道比顾姑娘强了多少。”
顾颜听了这话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刚要说些什么，却陡然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您这嫡亲姐姐不知道比……”
“前面的。”朔嬷嬷还没说完就被顾颜打断了。
朔嬷嬷不耐烦的翻着眼睛道：“人家再不济也是成新公主的身份，上赶着娶她家姑娘攀亲戚的人多了去了！顾家的姑娘怎么会愁嫁。”
就只有你这种东西不要颜面做出这种未婚先孕的事儿来。
顾颜这会儿反倒是冷静了。
是了，成新公主，这个身份诚然是个好身份，成也是你，败也是你。
你不是想风光大嫁吗？我偏偏就让你嫁不成。
顾颜勾勾唇角，很是满意自己的想法，露出一个阴鸷的笑容来，朔嬷嬷瞧着只觉得这笑脸看的她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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