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屋子里，一个男人默不作声地坐在中央。
杨春芬下意识地抱住了胳膊，小心翼翼开口。
“还没吃饭呢？”
男人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一个大男人做什么饭？”
杨春芬咧嘴笑笑，朝厨房走去。
“那我现在去做饭。”
“你今天又去找老二了？”
杨春芬的脚步一顿，讨好般开口。
“我这不是见我们家今年冬天不好过吗，我寻思着老二家今年发迹了，让他来帮帮我们也无可厚非。”
杨春芬磕磕绊绊地解释，下一秒，一个凳子直直地朝自己飞来。
女人被砸懵了，愣愣站在原地。
再下一秒，就是男人的拳头。
“老子让你去了吗？！谁让你这个贱人自作主张的？！”
“你他娘的能不能别丢我的脸了！”
本来来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小孩听到屋里的动静，立马雀跃地冲了进去。
“哦耶，又打架咯！”
“爹爹加油！”
苏茂实一脸怒气，下手也越来越重。
“你他娘还嫌给老子戴绿帽不够丢脸吗？！”
杨春芬屈辱地咬住唇，手也越攥越紧。
某两个字就像触及了她一直紧绷的神经，让她不知道从哪有了力气，猛地弹开苏茂实。
苏茂实向来想打就打，因此第一次被反抗，也一时留在原地。
杨春芬头发已经散乱开，她喘着气，眼里蓄满了泪水。
“你以为我想吗？！”
“你要是个真正的的男人我会去和那冯隆苟且吗？我会被这全村的男人睡吗？！”
“你以为我想吗？！”
那晚清醒后，杨春芬觉得把她这辈子的眼里都流光了，身上的皮肤也都快被擦破了。
可没有用，她还是觉得自己很脏。
苏茂实也被刺激到了，撂下狠话就冲杨春芬冲过去。
“贱人，老子真是给你脸了！”
两人很快厮打起来。
杨春芬一反常态地不再服从，而是用出了全身力气，但最终还是不敌苏茂实，被打的满是是伤。
女人死气沉沉躺在地上。
男人犹不解气地狠狠踢了一脚杨春芬。
“没钱？没钱你就去给我卖啊！”
“我们村的那么多男人，你还怕赚不到钱吗？”
“一个男人五文钱就够你赚不少了！”
“我呸！”
杨春芬绝望地闭着眼。
冬日的地冷气不断侵蚀着身体，女人像是感觉不到般喘着粗气。
两个胖孩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旁边转来转去。
“哦耶，阿娘又被打流血了！”
杨春芬只觉得吵闹无比，下意识地摸到了倒在身边的凳子，闭着眼睛就丢了过去。
欢呼声戛然而止。
杨春芬用最后的力气怒骂道。
“给老娘滚！”
杨春芬大笑出声，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缓缓浸入到黑漆漆的地面。
她躺了一会，又艰难地起身，一瘸一拐地去了厨房。
男人和孩子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可这眼泪，偏偏就是止不住地流。
凭什么，凭什么要她摊上这样的男人。
凭什么要让她遇上这样的事。
——
相莺莺游玩回来后，婢女就递给她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
婢女如实回答。
“一个贱民给娘子的。”
相莺莺拆信封的手微微一顿。
“贱民？”
“是，她说这是您的朋友给您写的。”
相莺莺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身影，但她很快抿抿唇，看起来很不悦。
打开信封，映入眼帘的熟悉的字迹。
相莺莺几乎已经确定了。
她的手开始发抖。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再看下去，可感情却又不停地催促着她看下去。
信很长，其实相莺莺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可她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看完后，相莺莺颤抖着呼吸，把信纸揉成一团。
婢女也关切询问。
“娘子，怎么了？是不是这信有问题？”
相莺莺没有回答，眼泪却大滴大滴地落在梳妆桌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可她却又是笑着的，笑声悲戚又绝望。
“凭什么，凭什么你要我原谅就原谅？”
“凭什么？那我这些年受的苦算什么？”
“算什么？！”
最后一个字落下，梳妆桌上的东西被扫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婢女被吓了一跳，忙跪地请罪。
“娘子，可千万不要动怒！”
“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应该把这封信给娘子看的！”
“求娘子责罚！”
相莺莺扶着额，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起来吧，与你无关。”
婢女这才站了起来。
相莺莺看了一眼被揉成一团的信纸，冷笑连连，又把它打开来。
“行，那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
杨春芬疼的呲牙咧嘴，但还是强撑着去叫了苏茂实。
“孩子他爹，吃饭了。”
苏茂实从屋里走出，看都没有看杨春芬一眼。
杨春芬强撑住一抹笑，给苏茂实盛粥。
苏茂实才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今晚就吃这个？”
“家里的粮食实在是不多了，我们能省则省。”
苏茂实不耐烦地把碗从女人手里夺过。
“我说了没钱你就去卖啊！一人五文钱还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杨春芬脸上的笑容隐了去。
男人和两个孩子吃的香甜，杨春芬张了张嘴，却被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人没上桌，默默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
很快，三人就以极快的速度吃完了稀饭，一点都没给杨春芬留。
苏茂实打了个饱嗝，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稍稍松展。
他拍了拍其中一个小孩的肩。
“去，把空碗送到厨房去，让那个女人来洗。”
“是，爹爹！”
杨春芬一直窝在角落没动，像是成了雕塑一般。
滴水未进的肚子饿的直叫唤，甚至连胃都有了灼烧感。
她一次一次朝屋里看去，渴望有一个身影能出来叫她。
“这么晚了，还不回房睡觉？”
可她看了又看，始终没有一个人出现。
杨春芬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缩成一团。
睡觉吧，睡觉就不饿了。
说不定第二天就被冻死了呢。
杨春芬无奈苦笑。
困意渐渐上涌，她就这样迷糊了过去。
再睁眼，她是被冻醒的。
夜里的温度格外的低。
就在这时，门传来了“吱呀”的声响。
杨春芬立马清醒过来，充满期待地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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