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京城喧闹的街头，邓攸柠越想越觉得不对。
她直接问厉天灼道：“邓雪怜那边，简、戴两人私会一事，是你告诉她的吧？”
被戳穿了心思的厉天灼还在狡辩：“怎么可能？我没这么闲！”
他有些紧张。
在柠柠面前，自己所有的心机手段，仿佛都成了弱智。
他的手掌在膝盖上局促地摩擦着，狭小的马车空间里，眼神也在四处乱瞟。
“凭邓雪怜的本事绝不可能知道简、戴二人的事，今日这场闹剧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为了让她们相互撕咬后导致邓雪怜堕胎，还是简知意名声尽毁，简家从此在京中抬不起头？”
邓攸柠清楚的分析后，质问道。
她知道，素有活阎罗之称的厉指挥使，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况且，这邓雪怜和简家，若能就此除掉，对他们也百利而无一害。
但，那疯癫的邓雪怜今日若扑倒的不是吴老夫人，只是一个无辜之人，他们算不算间接害了一条命？
将自己心中所想，与他说明后，厉天灼也久久没有开口。
他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低着头。
邓攸柠叹了口气，自己也不是怪他。
“阿灼，就算再难，我们的仇也绝不能牺牲无辜人之命去报！”
这是她唯一的原则了。
“可你在场，我知道若那是无辜之人，你绝不会袖手旁观不去救！”
厉天灼悠悠抬眸，说得很慢，咬字清晰，音色拖得有点长，像是不容任何人质疑这句话。
邓攸柠迟疑地看向他，竟逐渐笑了。
若想除掉那些烂人，不用点跟她们一样的肮脏手段，怎么能行？
戴家的事，在君温迎回宫后不久，也传到了丽嫔耳中。
得知是君温迎和邓攸柠救了自己母亲，丽嫔主动来找君温迎感谢她。
君温迎也让她择一日，召邓攸柠入宫，当面感谢她。
就在这几天，镇国公府收到了一封从青州来的信。
邓攸柠派去的人已经把计划带给了韩家。
韩老将军也已经同意了假降于太子。
这不，刚派回来的信鸽。
“舅祖父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胆识非常之人，我就知道，他定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邓攸柠垂眸看着手上的信纸，对韩琼月悠然地笑着。
青州在东极国更往东的地方，那里三面环海。
冬日里海风一吹，刺骨的严寒直往骨头缝里钻。
城外，韩家军营。
“祖父，您看我。”
一位跟韩老将军长得一模一样的老人家，从里屋走出来，虽模样打扮一样，身上却没有丝毫韩老将军的老态，反而洋溢着青春。
那位懂易容术的女先生紧随其后也走了出来。
她望向这位酷似韩老将军的人，眼中满是对自己作品的欣赏。
本还在看兵书的韩老将军闻声，转过头来，立马精绝。
他忍不住连连感叹：“妙啊！老夫活了七十多年，竟不知世上还有此等绝技！”
除了神态和不像外，简直就是跟他无甚差别。
任谁能看出这人是韩羡？！
听到韩老将军的夸赞，那位女先生也跟着笑了笑。
她们北泫的奇技还多着呢！
韩羡换好自己的衣服后，与韩老将军对坐饮茶。
“羡儿，若我们能度过此劫难，可都要感谢邓家和这位给我们出了主意的嫡女邓攸柠啊！”
那女先生本就是奉了邓攸柠的命前来的。
韩家都知道，无论易容还是诈降的计谋，也都是邓攸柠想出来的。
韩羡点了点头，想到前段时间自己还与她有过假婚约之事，对自己这未曾谋面的表妹，更加好奇了。
他虽远在青州，可京中的风吹草动亦是有所耳闻。
关于这镇国公府新回京的嫡女，那故事精彩得都足矣写出一部人物传记了。
想到此处，他端起的茶杯迟迟不往嘴边放。
韩老将军抬眼，看到唇上带着痴笑的孙儿，何尝不明白他们年轻人的心思？
“柠丫头确实非比寻常女娘。”
“老夫也想尽快回京，与你姑祖母和柠丫头见上一面。”
“若那丫头当真是个可造之材，老夫便也想把她当成自己亲孙女培养。”
他这段话，无疑是在变相告诫韩羡，对邓攸柠仅能有兄妹之情。
韩羡知晓邓攸柠和厉天灼的感情，自是做不出那横刀夺爱之举。
但心中对邓攸柠的倾慕，也让他控制不住逐渐沦陷。
帐外的细雪飘飘攘攘。
帐中炉上的炭火白烟袅袅。
韩老将军饮了口茶，不安开口，“算日子，太子早该到了！”
他们都还不知邓攸柠给君温辞下了毒一事。
此时，君温辞的车队也已经到了青州城。
自从中毒后，他的脾气变得越发暴戾。
身边所有人的几乎都对他怨声载道。
就连吴大郎也想撂挑子不伺候了。
从盛州到青州，不过才短短十几日的路程，君温辞已经杀了十几个人了。
有丝毫不顺他的意时，便会死人。
今日，因韩家祖孙未来城门口迎接，他便让人杀光了守城士兵。
韩老将军带着韩羡赶来时，城门口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高坐在轿撵的君温辞一脸病态，又带着玩意，仿佛杀几个人就是在给自己取乐一般。
“青州守军韩琼见过太子殿下。”
“不知这些人可是犯了何错，惹太子殿下大动干戈？”
韩老将军抱拳行礼，眼中对君温辞的杀意，也在不经意间闪露。
“没有任何过错，只是因为本宫看他们不顺眼而已。”
“不止是他们，你们……也一样。”
他把玩着手里的宝石匕首，用匕首尖扫过韩家祖孙，最后落在了韩羡身上。
一旁的吴大郎拿过圣旨，宣读皇帝要韩羡献祭河神一事。
虽早已知晓此事，但今日看到圣旨内容如此露骨，韩家祖孙的心中也暗自多了一丝怨气。
他们韩家也是三朝元老，为东极立下汗毛功劳，如今，皇帝却对韩羡说杀就杀，很难不让他们心中有怨。
可偏偏，他们却还要按照邓攸柠给的计划，主动来讨好君温辞，诈降于他。
“老臣领命，我孙儿韩羡能为我东极求来风调雨顺，是他的荣耀。”
“老臣这就吩咐下去，搭建祭台，择一良辰，献祭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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