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赔不起啊？”丹凤眼小姑娘冷笑道，“我就说她们这种人别碰这裙子，看看，这下好了吧！”
珠玲咬着嘴唇，小手紧紧攥成拳头。她转头看向月容，却发现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小芷子已经哭了起来，她想说话，却被珠玲拉住了手。
“我......我们......”珠玲的声音有些发抖，但还是强装镇定，“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赔的。”
珠玲站在柜台前，目光落在那条裙子上，手指轻轻抚过布料上的污渍。
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今天的花销：巧克力六块八，点心十块七，文具十八块，一共三十五块五。带了五十块出门，现在只剩十四块五。这条裙子要二十二块五，还差八块钱。
柜台后的营业员不耐烦地敲着指甲，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她瞥了眼珠玲身上整洁的衣着，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
“月容姐。”珠玲转头看向月容，声音轻柔，“你带钱了吗？”
月容看着被弄脏的裙子，心跳加快。要是有钱家人在场，别说一百块，就是两百块也得给珠玲买下来。可惜现在只有她们几个小孩子。她急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忙脚乱地翻遍全身，勉强凑出五块钱。
“还差三块。”珠玲笑眯眯地说，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月容却笑不出来了，喉咙发紧。带两个孩子出来逛街，没想到会闯这么大的祸。她偷偷瞄了眼周围，已经有路人开始驻足观望。
“差三块也不行，你们别想走！”营业员从柜台里冲出来，一把抓住珠玲的胳膊。她的指甲在珠玲白嫩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红印。
不远处传来窃窃私语。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拉着少女的衣袖，幸灾乐祸地说：“阳阳姐，快看，有人要丢人了。”
“活该，谁让她逞能。”少女冷冷地说，眼神里满是不屑。
珠玲瞥了她们一眼，目光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她转头看向小芷子，语气温和：“小芷子，你从县城来的，你妈妈没给你零花钱吗？”
“有。”小芷子不情愿地说，眼神躲闪。
月容眼睛一亮，赶紧接过小芷子手里的东西。她的手有些发抖，差点把东西掉在地上。
小芷子磨蹭半天，掏出一块钱，纸币皱巴巴的，像是被揉搓过很多次。
“还有吧？”珠玲追问，目光如炬。
小芷子咬着嘴唇，不情不愿地又掏出五毛。硬币在阳光下泛着暗淡的光泽。
“继续。”珠玲的声音依旧平静。
小芷子的眼眶红了，像是要哭出来。她咬着嘴唇，不情不愿地又掏出五毛：“真没了。”这点钱都是她整月的零用费呢。
“还差一块。”珠玲把钱堆在柜台上，铜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少一块也不行！”营业员气得脸都红了，额头上的青筋隐约可见。
周围渐渐围了不少人，有买菜回来的大妈，有放学路过的学生，还有推着自行车的小贩。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仿佛在看一场免费的街头戏。
珠玲不慌不忙地摘下玄猫包，开始往外掏零钱。她的动作很慢，像是在表演什么。
“一毛、两毛、五分、二分......”她一边数一边往地上摆，硬币在地上排成一条长龙。
“八毛一、八毛三、八毛五......”珠玲突然跳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只差一毛五了！”
“一毛五也不行！”营业员气得直跺脚，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珠玲转身面向围观的人群，深深鞠了一躬。她的背弯得很低，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各位阿姨大娘，谁能借我一毛五？”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笑声。这小丫头穿得干净利落，一看就不是穷人家的孩子，却学着要饭的腔调说话。
但一毛五可不是小数目，七分钱就能买块豆腐了。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却没人愿意掏钱。
“让你逞能！”营业员冷笑，声音尖锐，“要不你去求求那边的小姐妹，让她们买下这条脏裙子？”
“我说过了，脏的不要。”小女孩傲慢地说，扬起下巴。
珠玲倔强地抬起头，眼神坚定：“就没人愿意帮我吗？”
“你耽误我做生意！”营业员一把推开珠玲。珠玲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你敢推她？”月容怒气冲冲地上前，握紧了拳头。
“罢了罢了，我给这一毛五。”一位大娘从人群中走出来，掏出钱放在柜台上。她穿着朴素的蓝布衣裳，脸上布满皱纹，却带着慈祥的笑容。
“谢谢奶奶！”珠玲郑重其事地鞠躬，动作标准得像是在学校里练习过无数遍。
“呵，为了一毛五就鞠躬，真是丢人。”少女嘲讽道，声音里带着刺人的寒意。
珠玲从月容手中拿过一块蛋糕，双手递给大娘：“奶奶，这是给您的谢礼。”蛋糕包装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
“使不得使不得！”大娘连连摆手，脸上露出惊慌，“一毛五哪能换这么贵重的东西？”
“您收下吧，这是我的心意。”珠玲坚持把蛋糕塞给大娘，眼神真诚。
围观的人都羡慕不已，议论声此起彼伏。
“发了发了，一毛五换个蛋糕。”
“拿回去让小孙子解解馋。”
“这丫头，有心了。”
大娘乐呵呵地接过蛋糕，仿佛中了彩票。
珠玲把裙子往柜台上一放，动作干脆利落：“现在可以包起来了吧？”
营业员憋着一肚子气，脸色铁青。她粗暴地抓过裙子，动作大得差点把衣架带倒。
小芷子眼泪汪汪地看着珠玲，声音哽咽：“可是，我想吃冰糕......”
“谁觉得我囊中羞涩？”珠玲打开玄猫包的侧袋，掏出两张毛爷爷。崭新的钞票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这不是......”小芷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可是我的小金库，刚才那是爹给的零花钱。”珠玲又掏出五张大团结，钞票在她手中像扇子一样展开，“够不够买冰糕？不够我还有！”
营业员看得目瞪口呆，手中的裙子差点掉在地上。这小丫头包里的钱，顶她一个月薪水了。
围观的人这才明白，原来刚才全是这丫头在演戏，就为了给那傲慢的营业员一个教训。有人偷笑，有人摇头，更多的人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珠玲接过包好的裙子，拉着月容和小芷子的手：“走吧，我请你们吃冰糕。”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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