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婷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大家太客气了......”
“走，去叔家！”王队长一挥手，“婶子昨晚就开始准备了，说要给你包海胆饺子！”
钱婷婷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昨天那海胆的鲜美滋味还在舌尖萦绕。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惹得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队长，你这就要把钱同志拐走啊？”航运队的同志们顿时不乐意了，七嘴八舌地抗议起来。
“是啊，小钱同志这次来多久？我们还想请她吃饭呢！”
“食堂不比饭店差，咱买只鸡炖汤，再配上海参，给钱同志补补！”
“对了队长，你那还有半包酱油膏，咱整点海鲜涮火锅！”
王队长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了。这群小子，连他私藏的酱油膏都惦记上了。他瞪了说话的人一眼，那人立刻缩了缩脖子，但眼神依然充满期待。
王队长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在钱婷婷的面子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票：“去，买只肥的，海鲜要新鲜的，别给我侄女糊弄！”
“王叔，真的不用这么破费......”钱婷婷连忙推辞，她知道衡县条件不富裕，虽说航运队工资高些，可那都是辛苦钱。
“破费什么！”王队长摆摆手，“叔难得见你一次，中午就在食堂，好好给你接风！”
航运队的同志们欢呼雀跃，三三两两地散去准备食材。钱婷婷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洋洋的。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来到综合处，王队长从抽屉里翻出一块橘子糖，笑眯眯地塞给她：“这是我儿子落下的，正好给你尝尝。”
钱婷婷接过糖，小心翼翼地剥开包装纸。糖果在舌尖化开，甜丝丝的味道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回头我给弟弟买一斤糖补偿他。”
综合处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王队长坐在办公桌后，神情渐渐严肃：“说正事，这回过来是不是有活干？”
“是啊王叔。”钱婷婷正了正神色，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浙省那边的酱油膏订单已经签下来了。”
王队长一下子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2000斤都谈好了？”
“协议已经准备好了。”钱婷婷展开文件，“这次找的是个大队办的新厂，他们有祖传的酱油膏配方，不仅味道好，还特别适合衡县这边的气候。”
王队长的眼眶有些发热，他别过头去假装整理文件：“小钱啊，真是太麻烦你了！走，咱这就去见王局长！”
商贸处的综合处比航运队的宽敞许多，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墙上的几幅书法作品上。王局长正在批阅文件，见他们进来，立刻放下钢笔。
“听说你当上副科长了？”王局长笑眯眯地打趣，“是不是来视察工作的？”
钱婷婷连忙摆手：“您就别取笑我了，我是来汇报工作的！”
“我早看出你不是池中之物，早晚要顶替老郭的位置！”王局长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
钱婷婷故作惊慌地捂住嘴：“可别让郭主任听见，不然我只能投奔您商贸处了！”
“那敢情好，明儿帮你搞定入职手续！”王局长眼睛一亮。
一旁的王队长看着两人打趣，不禁莞尔。这个堂哥，还跟个小姑娘较上劲了。
“不过我得批评你啊，”王局长板起脸，“怎么先去找王子明？咱俩可是老铁了！”
王局长的综合处里，气氛微妙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地洒在办公桌上，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钱婷婷站在综合处中央，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位长辈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王局长，让小钱一起来是想跟你谈个大事。”王队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还请您端正态度，私人感受就不要带入工作中。”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王局长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个“川”字。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令人不安的节奏。
钱婷婷心里暗叫不好。这对堂兄弟向来不对付，今天怎么又要闹起来。她悄悄瞥了眼王局长紧绷的下颌线，又看了看王队长冷淡的侧脸，连忙打圆场。
“王局长，”她微微向前迈了一步，声音轻快地说道，“关于衡县商贸处和供销社那批酱油膏的事情，我已经联系好了供货商。这两天就能发货，到时候您安排航运队去接应就行。”
一提到正事，王局长紧绷的面部线条立刻舒展开来。他“腾”地站起身，办公椅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太好了！”他激动地一拍桌子，“小钱啊，你可帮了我大忙了。湖心岛那边这几天催得紧，我正发愁呢。”
说着，他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桌上的黑色转盘电话，开始给远洋基地打电话汇报。电话那头传来的嘈杂声和断断续续的对话声充满了整个综合处。
钱婷婷站在一旁，听着王局长在电话里不停夸她能干、聪明、觉悟高，脸颊微微发烫。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发烫的耳垂，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王队长，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挂完电话，王局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湖心岛那边特意让我转达谢意，说有机会一定要请你去岛上看看。”
“真的吗？”钱婷婷眼睛一亮，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我还没去过湖心岛呢。”
王局长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叹了口气，“岛上条件艰苦，尤其是入冬后又冷又潮。岛民们好歹还能睡火炕，咱们的军人同志可就只能硬抗了。”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深远，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些寒冷的夜晚。“上次送去的几包酱油膏，他们说吃着不错。军医也说多吃辣能祛湿，这才想着多订些。”
听到这里，钱婷婷心中一动。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声音轻柔却坚定，“战士们为祖国付出太多心血了，我们应该做的更多才是。这点小事，哪里担得起他们的感谢。”
她的话让王局长眼睛一亮，目光中闪过赞赏的光芒。
作为老海军，他最懂湖心岛驻防的不易。那些漫长的夜晚，呼啸的海风，永远不会停歇的波涛声，都深深刻在他的记忆里。
“说得好！”王局长激动地站起来，胸膛因情绪激动而微微起伏，“我们海防兵就是要发扬"湖心岛为家、艰苦为荣"的精神！”
钱婷婷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掌声在综合处里回荡。
看着她真诚的样子，王局长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忽然想到什么，走到她面前。
“来，给你示范个标准的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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