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会儿吧，肚子都叫唤好久了。”韩巧英提议道。
几人找了块平整的地方，铺开带来的油布，坐在麻袋上吃起干粮。
远处的山峦在阳光下泛着青翠的光泽，蝉鸣声此起彼伏。
韩巧英看着地上堆成小山的玉兰芷，忍不住感叹：“这玩意儿简直疯狂繁殖，待这些东西蔓延整个山坡，怕是能挖几千斤。”
“可不是嘛。”张冬梅接话道，“以前咱们都不知道这些草药这么值钱，现在想想，这山里简直就是个聚宝盆。”
刘秋莲一边喝水一边点头：“这东西生长快，我们得把长得好的顶芽选出来，抓紧这段暖和天气播种。等明年开春，又是一片新的。”
“这得种多久才能收啊？”张冬梅咽下嘴里的饼子问道，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四年。”
“这么久？”三人齐声惊呼，脸上写满了失望。
刘秋莲看着她们的表情，不禁莞尔：“是挺久的，不过只要土地疏松肥沃，种活很容易，产量也高。要说金铃花，那生长期比这个还长呢。咱们可以分批种植，这样每年都有收成。”
“如今市面上啥价位？”韩巧英一边扇着蒲扇，一边问道。
刘秋莲心里清楚这东西以后能卖到六七十一斤，但还是保守地说：“鲜货两三角钱一斤应该没问题。等干了能卖得更好些。”
“那也不错了！”钱玉兰高兴地说，眼睛都笑眯了，“我们今天下午怎么也能挖两三百斤。这么算下来，一天就能挣不少钱呢。”
另一边，林守平看着已经点燃的窑火，心里惦记着进山的刘秋莲。
炙热的火光映在他布满汗水的脸上，眼看快五点了，还不见人影。
“老汉儿，我去青禾那边接秋莲。”他放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手上的泥土。
“去吧去吧，”林父笑呵呵地说，“你这媳妇啊，就是闲不住。大着肚子还往山上跑，你得看着点。”
刚到生产队部，就遇到了林守信夫妇。
两人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哪还有当初的得意样子。
林守信的脸上沾着灰尘，张玉花的裙角还挂着几根杂草。
林守信见到林守平，心里酸涩难当。
目光落在林守平干净的衣着上，又瞥见他骑着的新自行车，喉头微微发紧。
想当初他们兄弟几个，谁能想到最看不上的三房，如今都盖起了砖瓦房。
“小人得志。”林守信低声嘟囔，眼中充满嫉恨。
张玉花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你可别得罪他，咱们还指望着卖草药菌子给他家还债呢。”
林守平没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径直骑车去了青禾山。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山间的风渐渐凉了下来。
一路上他心里念叨着：“这憨婆娘，挺着大肚子还总爱上山溜达，怕不是上辈子就是个野丫头。”
拐过一道弯，终于在山路上遇到了刘秋莲一行人。
看着她们收获满满的篮子，林守平紧绷的心弦才渐渐放松。
“你们这是打算把整座山都搬回去啊？”他打趣道，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刘秋莲的身影。
刘秋莲抬头看见是他，语气惊喜：“你怎么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来接你，我怕你摸黑下山。”林守平说着，已经下车接过她手中的竹篮。
夕阳的余晖中，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山下走去。
远处，炊烟袅袅升起，又是一个平凡却充实的日子。
天色渐暗，几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门口。
林母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几分愁容，“守信两口子回来了，穿得跟要饭的似的。把你爷气得打了你大伯一顿。”
“大伯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挨打？”林守平愣在原地。
林父横了他一眼，眉头紧锁，“你要是不学好，分了家我也照样打你。”
林守平揉了揉太阳穴，“老汉儿，您就不能信我点？”
“你爷都七十多了还不是得操心？”林父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张冬梅眼珠一转，正要往大房去讨债，林母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傻丫头，等他们卖了草药慢慢扣就是了。”
“婆婆果然高明。”张冬梅恍然大悟。
林守义忍不住嘲讽，“已是奔三大叔，做事还是不过脑子。”
张冬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带着怒意，“林老四，你...”
“好了好了。”林母赶紧打圆场，“都累了一天了，快去洗脸吃饭。”
夜幕降临，院子里飘着饭菜的香气。
几个妯娌忙着摆桌子，孩子们也乖乖地搬着小凳子。
林母突然开口，“王师傅说房顶再有一周就好了，等门窗都装完，我打算挑个黄道吉日分家产。”
饭桌上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碗筷的碰撞声。
吃过饭，刘秋莲在院子里挑选种用的玉兰芷，仔细查看每一块的芽眼。
林守平凑过来，“莲儿，陪我去给福宝它们送食。”
“大晚上的瞎折腾什么？”林母没好气地说，“让你三哥陪你去。”
林守平坐到母亲身边，压低声音，“老娘这几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可能是分家的事让她心里不踏实。”刘秋莲轻声说着，手上继续挑选玉兰芷。
“幺婶，我要小宝！”林小芳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想听收音机了？”刘秋莲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作业写完了吗？”
几个孩子连忙凑上前，“写完了！”
收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嗒滴嗒、嗒滴嗒——小朋友，小铃铛节目开始啦！”
韩巧英看着夜色中的新房子，轻声说：“明天我们三个去把剩下的玉兰芷挖完，让秋莲带着孩子们下种。”
“我去山里弄些落叶肥回来。”刘秋莲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家里的熟肥怕是不够用。”
“杨林那边落叶多，”钱玉兰说，“等从山上回来一起去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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