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郡城外，程询骑在马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身着赵琰的王袍，腰佩玉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身后跟着周大虎、胡大率领的两营岭南军，约两千余人，其中混杂着不少老弱妇孺。
"大人，前面就是岭南郡城外城了。"
周大虎压低声音，指了指远处破败的城墙。
程询眯起眼睛，看到城门口站着几个身着官服的身影，正朝这边张望。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脸上浮现出赵琰平日里的那种倨傲神情。
"记住，从现在起，我就是岭南郡王赵琰。"程询声音低沉，"谁要是露了马脚，军法处置！"
"诺！"
周大虎和胡大齐声应道，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远处那几个官员见到队伍，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为首的是个四十出头的胖子，圆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官服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
"下官岭南郡守冯玉，恭迎殿下！"胖子扑通一声跪在尘土中，额头紧贴地面，"殿下千里迢迢来岭南就藩，下官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程询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冯玉。这胖子虽然跪着，眼睛却不停往上瞟，显然是在偷偷观察自己。
程询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起来吧。"他学着赵琰平日里的语气，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本王一路舟车劳顿，这些虚礼就免了。"
冯玉连忙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脸上笑容更加谄媚。
"殿下说的是！下官已在城中备好酒宴，为殿下接风洗尘！"
他说着，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身后几个官员也纷纷跪地行礼，自称是岭南世家大族的家主，特意前来迎接殿下。
程询目光扫过这些人，看到他们虽然衣着华贵，但眼神中却透着几分审视。他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露出满意的笑容。
"诸位有心了。"
"殿下请随下官入城。"冯玉弓着腰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介绍，"这些都是岭南有头有脸的人物，听闻殿下驾到，都争相前来拜见。"
“嗯，这还差不多！”
程询一边说着， 一边打量周围的景色，随后，故意皱着眉头看向外城破败的一切。
"冯大人，难道这就是本王的岭南郡城？未免也太......"
他故意没说完，但嫌弃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冯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解释："殿下误会了，这里只是外城，贱民居住的地方。真正的郡城还在里面，保证让殿下满意！"
程询装作将信将疑的样子，跟着冯玉穿过外城。
道路两旁，衣衫褴褛的百姓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偶尔有孩童好奇张望，立刻被大人按下去。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和粪便的气味，程询强忍着不适，脸上保持着高傲的神情。
"殿下，前面就是内城了。"冯玉指着前方高大的城墙，语气中带着自豪，"这些年下官苦心经营，内城可谓固若金汤！"
程询抬眼望去，只见一道足有三丈高的城墙巍然矗立，城楼上旗帜招展，守军盔甲鲜明。与外城的破败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嗯，不错。"程询淡淡地赞了一句，随即摸了摸肚子，"本王饿了，先进城用膳吧。"
"是是是！酒宴早已备好，就等殿下入席了！"
冯玉连连点头。
城门缓缓打开，程询带着队伍进入内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衣着光鲜，见到他们纷纷避让行礼。程询注意到，这些人的眼神中除了敬畏，还藏着深深的恐惧。
来到府衙前，冯玉恭敬地介绍起来。
"按照朝廷规制，下官已命人为殿下修建王府。只是工期尚短，还未完工。这几日就委屈殿下暂住府衙了。"
程询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正要下马进去，他身后的周大虎等人自然也准备跟随，但突然一个身着铠甲的守将拦住了周大虎等人。
"站住！"那守将厉声喝道，"府衙重地，岂是你们这些粗鄙之人能进的？"
周大虎脸色一沉，手按刀柄。
"你说什么？"
守将不屑地打量着他："你等不过是谪戍军里挑出来的罪犯，也配进府衙？校场那边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住处，赶紧滚过去！"
"你——"周大虎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起。
程询见状，立刻呵斥道："周大虎！不得无礼！"他转向冯玉，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冯郡守，本王的亲卫一路护卫周全，为何不能随本王入内？"
冯玉连忙赔笑："殿下息怒，是下官管教不严。"他转头对那守将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可是殿下的亲卫，你也敢拦？"
守将悻悻地退到一旁，眼中却满是不服。
程询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他故意对周大虎道："行了，别跟一个看门的计较。随本王进去吧。"
周大虎冷哼一声，带着亲卫跟上。经过那守将身边时，他压低声音道。
"等殿下不在的时候，老子再好好"谢谢"你。"
守将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却被冯玉一个眼神制止。
进入府衙，程询被眼前的奢华震惊了。庭院中假山流水，奇花异草，处处雕梁画栋。侍女排着整齐的队伍行礼，个个容貌秀丽，衣着光鲜。
"殿下请上座。"冯玉引着程询来到宴会厅，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仓促准备，不成敬意，还望殿下海涵。"
程询看着满桌珍馐，想到外城那些饿得皮包骨的百姓，胃里一阵翻腾。但他强忍不适，露出满意的笑容。
"冯郡守有心了。"
众人落座后，冯玉亲自为程询斟酒。
"殿下尝尝这"岭南春"，是本地特产，京城都难得一见。"
程询端起酒杯浅尝一口，不由赞叹起来。，
"好酒！"他转向周大虎等人，"你们也饿了几天了，别客气，快吃吧。"
周大虎和胡大早就得到指示，立刻狼吞虎咽起来，活像饿死鬼投胎。冯玉和几个家主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但很快又换上谄媚的笑容。
"殿下一路辛苦，下官敬您一杯！"
冯玉举杯道。
程询与他碰杯，故作随意地问道："冯郡守治理岭南多年，想必对本地情况了如指掌吧？"
冯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笑道："略知一二。岭南虽偏远，但在下官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蛮族也不敢轻易来犯。"
"是吗？"程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本王就放心了。"
酒过三巡，程询悄悄给秦勇使了个眼色。秦勇会意，借口如厕离开了宴会厅。
冯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殿下，那位将军......"
"哦，他去安排亲卫驻扎的事。"程询随意地摆摆手，"冯郡守不必担心，来，陪本王再饮一杯！"
冯玉将信将疑，但见程询神色如常，也就放下心来，就凭这些人，能翻起什么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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