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赵琰对身后的亲卫点了点头。
一名亲卫立刻上前，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厚实、密封的皮囊中，小心翼翼地倒出一些黑色的粉末。
那粉末，细腻均匀，色泽纯正，与张谦印象中工部那些粗糙、杂乱的“火药”截然不同。
赵琰又示意亲卫取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陶罐。他亲自接过陶罐和那黑色粉末，没有假手于人。
在众人好奇、探究的目光注视下，赵琰将黑色粉末缓缓倒入陶罐之中。
不多不少，大约装了半罐。
随后，他找来一根小木棍，开始一点一点地，将罐内的粉末，慢慢捣紧、压实，这个动作，他做得极为认真、仔细。
将粉末捣实之后，赵琰又从亲卫手中接过一截细细的、用特殊纸张包裹着药芯的引线，小心地插入陶罐的粉末之中，只留出一小段在外面。
做完这一切，赵琰让亲卫在空地中央，挖了一个浅坑。
他亲自将装填好黑色粉末、插好引线的陶罐，稳稳地放入坑中，并用旁边的泥土，将其轻轻掩埋，只留下那截引线露在外面。
一切准备就绪，赵琰这才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诸位，都站远一些。”
然而，赵琰话音落下，工正处的匠师们，包括主官张谦在内，脸上都带着几分茫然和不解。
火药？
不就是工部以前捣鼓过的那些玩意儿吗？噗嗤一声，冒股黑烟，威力小的可怜，殿下虽然说他这个不同，但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还需要站远？
众人心中嘀咕着，脚下却只是象征性地向后挪动了几步，依旧围在一个相对较近的距离。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匠人，对于所谓的“危险”，自有一套判断标准。
在他们看来，这小小的陶罐，就算真能炸开，还能伤到人不成？不少人甚至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摆弄好之后，看到大家并未后退，赵琰眉头微微皱起。
“本王说的话，尔等没有听见吗？所有人，退到五十步之外！立刻！马上！”
他指着远处的一颗孤零零的老树。
“退到那棵树后面去！”
这一次，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赵琰语气中的严厉，虽然心中依旧充满疑惑，甚至觉得殿下有些小题大做，但王爷之命，无人敢违抗。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向后退去，他们一边退，一边忍不住回头张望，想看看殿下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直到所有人都退到了五十步开外，远远地看着那片空地中央的小土包，赵琰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对着身旁一直肃立的亲卫使了个眼色。
“点火。”
“喏！”
亲卫沉声应道，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亮了火苗。
引线被点燃，冒出一缕青烟，发出细微的燃烧声，如同毒蛇吐信，快速地向着土包内部蔓延而去。
赵琰与亲卫做完这一切，也赶紧一溜烟离开了现场，退后到了众人这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缕越来越短的青烟，他们倒要看看，殿下这所谓的“不同寻常”的火药，究竟能有多大威力！
就在引线燃尽，火光钻入土包的那一瞬间——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炸开！
仿佛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众人心头！
整个大地，都似乎随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瞬间压倒了世间一切声响，让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暂时失去了听觉！
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狂暴气浪，夹杂着泥土、碎石和刺鼻的硝烟味，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几个刚才退得稍慢，或是站位靠前的匠师，更是被冲击波掀起的尘土扑了个满头满脸，狼狈不堪，咳嗽连连。
他们脸上的轻视和不以为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骇然和难以置信！
烟尘弥漫，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待到烟尘稍稍散去，所有人定睛望去，不由得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原本平整的空地中央，赫然出现了一个直径近一丈、深达数尺的巨大深坑！
坑洞边缘的泥土，都被巨大的爆炸力翻卷开来，呈现出焦黑的颜色，还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和浓烈的硝烟味。
哪里还有什么陶罐的影子？
早已被炸得粉身碎骨，连渣都不剩了！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当场，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恐怖的深坑。
他们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震耳欲聋的巨响和眼前这触目惊心的破坏力。
这……
这就是殿下口中的“火药”？
过了许久，张谦才颤抖着嘴唇，第一个回过神来。
“殿……殿下……这……这究竟是何物？！”
赵琰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惊骇，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亲眼见证，他们永远无法理解这种力量的伟大。
“这便是本王所说的‘火药’。”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惊雷再次炸响。
“火药？！”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火药！”
立刻有匠师失声叫道，脸上写满了不信。
“没错！殿下！您这火药……为何会有如此……如此恐怖的威力？”
张谦也追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渴望，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东西若是大规模生产出来，将会带来何等颠覆性的改变。
赵琰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
“原因很简单，你们工部所制的‘火药’，其配方，从根子上就错了，杂质太多，配比不明，只知胡乱堆砌，自然威力低下，甚至无法稳定燃烧。”
“而本王的火药，乃是经过无数次试验，得出的精确配比，提纯精炼，方有今日之威。”
精确配比？
提纯精炼？
众人闻言，眼中都闪过一丝明悟，随即，更加炽热的目光投向了赵琰。
“殿下……”
张谦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恳求。
“不知……不知此神物的配方……”
赵琰看着众人渴望的眼神，心中了然。
他要的，不仅仅是震撼，更是要将这些大齐最顶尖的工匠，彻底收归己用，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效力。
而分享这划时代的秘密，无疑是收拢人心的最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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