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谢韫到了裴府。
而那个和裴时矜通风报信的陈管事,也如消失一般隐匿在了裴府里。
裴时矜与他吩咐,无论如何不得出房门半步。
陈管事心里十分的苦。
明明萧统领都已经告诉过他二人已经走在了一处,怎么大人还没有告诉谢姑娘槐清巷那宅子的事?
大人是怕谢姑娘觉得他是隔墙窥伺的登徒子吗?
他这一个想法不打紧,倒是累得他一直隔三岔五的两头跑,还又要注意着在裴府不能让谢姑娘瞧见。
委实有些太为难他了。
陈管事这头窝在房里唏嘘着,那头谢韫已经由萧翎引着去了后院水榭。
谢韫对这地方很熟,萧翎便很自觉地站到了栈桥外。
水榭里裴时矜等的很有耐心,修长的指节捏着一方锦盒细细摩挲着其上的雕花图案。
谢韫走过去顿时若有所感。
“有好几回没在白日见到你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谢韫笑吟吟地凝着他的身影,裴时矜闻声侧过身来,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
她看着与往日并无二致,湖蓝色的裙裾与月牙白的披帛在风中相映,一双眼眸明若秋水,整个人浑似九天仙娥。
白皙的脸上也始终噙着一抹笑,看着倒不像是生气伤心的样子。
裴时矜未曾懈怠,执起她的手一起在水榭边坐下。
这个时节水榭下的凤凰翎也尽数凋零了,池面上水波澹缓,偶有几尾鱼儿游过来,仿若在与他们亲昵。
“我今日休沐,原也想着今日要见你的,总是去翻你的窗也不是长久之计。”
他声音徐缓,有一种玉石相撞的清越动人。
说起来两人虽已定情,却几乎只有裴府的人知晓二人这层关系。
本想忍耐着的,毕竟翻窗若是传出去有损她的清誉,可日日公务冗杂总也没有时间能和她见面,一颗心就有如蚁虫啮咬般麻痒。
他多年来维持的自制力,遇到了她总是不堪一击。
谢韫见他清雅矜贵模样,忍不住倾身向前。
她微张红唇,眼波如水道:“那裴大人……打算何时娶我?”
这么近的距离,裴时矜瞬间嗅到她身上沁人的暖香。
这还不够,更让他浑身发热的还是她说的话。
她这是在,催促着他娶她吗?
谢韫抬眼,猝不及防地跌入他目若点漆的眼里。
他一双凤目如含流光,眼尾带着天生的上挑,谢韫仰头这个角度看去,便是无情也好似满含了情意。
他捉来她的腕骨,将锦盒放入她的手中,喉头一滚道:“再给我些时日。”
“等我将傅家的事了结,然后请陛下赐婚,风风光光地迎你过门。”
这是谢韫今日第二次听到赐婚这个字眼了。
这回轮到她耳热了。
“我说笑的,你、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是他刚才一本正经地说翻窗不好,她才想起拿这事逗弄他。
可不是她自己恨嫁了!
裴时矜却沉默不语,目光郑重,没有丝毫说笑的意思。
不管是不是说笑,他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傅家的事他已经在加快进程了,必定不会让她等太久的。
只有那样,他才能护她周全,不叫她落入那些贼人眼里。
谢韫被他目光看的有几分羞赧,只好别过眼故作摆弄着锦盒奇道:“这是什么?”
裴时矜抬手拢了拢她耳侧的发,温声道:“给你的生辰礼。”
谢韫满是狐疑地仰起面庞,质问道:“离我生辰还有些时日呢,裴时矜,你不对劲。”
她伸出一根葱管似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衣襟,发间的步摇钿璎随着她的动作珊珊作响。
裴时矜低头凝着她。
女子皓齿朱唇,神情亦含嗔亦含媚,有一种凌空驾云的明艳逼人。
他唇边的笑有些无奈:“我听闻今日有人惹恼了你,便想要哄你高兴。”
他也没打算瞒着。
谢韫一怔。
他知晓魏钦远今日来过了?
自从空青痊愈后,他仍是想在她身边暗中护佑着她,裴时矜自是依照着他的意思允了,可谢韫想起他的断臂总是一阵揪心,回回私下里都劝他回裴府去找个轻松差事。
空青不肯。
他说自己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因为废了一臂就躲在屋里像个女子一样每日弄些针头线脑的东西,那才是不活了。
谢韫拗不过他,便尽量叮嘱他多歇息。
如果裴时矜知道今日魏钦远来过的事情,那么很有可能就是空青传信告诉他的。
裴时矜睫影浓重,低头抚了抚她的脸,轻声呢喃道:“他可是与你说了什么?”
谢韫这下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微微敛眸,神色平静似水:“没什么,有些事情说不到一块去罢了,其实都是小事。”
说起来也的确是小事,她与魏钦远许多年没见了,他本是出于关心过来问候她的,只是他想的那法子她实在不敢恭维就是了。
她不愿说,裴时矜自然也不强迫于她。
他指节叩了叩锦盒,含笑道:“打开看看。”
谢韫低头,小心打开锦盒旁侧的锁扣。
啪嗒一声。
她低下头,见内里卧着一只古青色的腕镯。
这也是谢韫今日第二回看见镯子了,与祖母送的华贵金镯十分不同,这只镯子的工艺十分古朴,仿若含着说不出的谦恭内敛。
在它的一侧,还有两颗圆润的玉珠镶嵌,珠子纤秀雅致,莹润又大气。
谢韫蹙着眉拿近了瞧了瞧,隐隐觉得它还藏着什么旁的玄机。
只是她无法勘破。
裴时矜含着笑为她套在欺霜赛雪的皓腕上,细声同她解释。
“这是我找人定做的,镯身里是含着银针的,如果有什么紧急关头你可以按下这颗玉珠射出银针,给你防身用。”
他顿了下:“当然,我会尽我所能护佑你,尽量让你不要凭靠着这一件死物。”
虽有防身的用处,可他对这死物也并不就很放心。
聊胜于无罢了。
谢韫杏眼微亮地颔首:“这倒是个实用的。”
祖母送给她的那个金镯十分适合在重要场合拿出来佩戴,只她如今并不是什么高门贵女,怕是成亲前都是用不到的了。
裴时矜这枚古镯除了美观还能防身,她很难不喜爱。
那镯子套在她腕上,愈发显得那处温香软玉,肌肤细腻。
他唇角噙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喜欢就好。”
“还有一样东西,原也是给你当做生辰礼的,你可要见见?”
谢韫眨了眨眼。
他故意这么说勾起她的好奇,她怎可能不想知道?
裴时矜略笑了笑,走到水榭外对萧翎颔首:“去将它抱过来,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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