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乱作一团。
孟婉兮见永禧帝和宁若媗齐齐来了宝华宫，屈了屈膝声带哭腔道：“臣妾见过陛下和皇后娘娘，念璋他原本正好好的在寝殿歇下，不知怎么人忽然就不见了！”
禁军统领安初阳也跪地抱拳，满面羞惭道：“卑职找遍了整座宝华宫也没有看见大皇子的身影，已经又派人在整座皇宫搜寻了，还请陛下降罪。”
永禧帝面色铁青：“好好的人在宫里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这个关头治你们的罪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去找人！”
不是说整座皇城固若金汤吗？连个刺客进来公然掳走了皇子都无一人知晓？
禁军和金吾卫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宁若媗也是脸色煞白。
今日有人进来掳了大皇子，那岂非她的念宸也并不安全？究竟是何人所为？
“父皇，母妃。”
众人正焦急的时候，殿外传来了一道孩童尚有几分稚嫩的声音。
孟婉兮猛地抬头去看，就见曹元淳领着大皇子走了进来，忙不迭快步过去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打量了一圈，见人的确无事才松缓口气。
永禧帝亦是满目诧异，“念璋，你方才去了何处？那掳走你的刺客现下又在哪里？”
齐念璋敛眉低声道：“回父皇，儿臣也不知，儿臣原本已经睡下，只觉颈后一痛就没了意识，再醒来过后就在假山里了。”
孟婉兮身形晃了晃，永禧帝也是目露沉吟。
最难看的还是曹元淳的脸色。
他方才在御花园找到了齐念璋，问他他也只会说这一句，可曹元淳总觉得他还有什么瞒着他的。
齐念璋低了低眉，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望了他们一圈，又道：“父皇方才说有刺客？儿臣的确没有见到那刺客的相貌，只是儿臣看他对宫中的路极为熟悉，想来并非一定就是宫外的人。”
方才那人挟持他时叫他一定要如此说法，否则下回再来便是要了他母妃的性命。
那刺客武艺高强，齐念璋不敢不依言照办，不过透过这句话也让他明白刺客定然是宫外的人。
只是那人掳了他就只叫他在假山里待了片刻，也并没有要夺他性命的意思，究竟是意欲何为？
永禧帝面色一震，安初阳也立刻会心道：“陛下，可要卑职将整个宝华宫的下人盘问一遍？”
“给朕好好的查！一个都不许放过！”
曹元淳见永禧帝说完便有离开的意思，忙不迭上前道：“陛下有所不知，方才宫外还发生了一桩大事。”
永禧帝侧目看他：“哦？”
曹元淳垂了垂眸，声音平静道：“镇北侯没了。”
宝华宫里除安初阳以外的人又是一惊。
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
永禧帝也是神情罕见的一滞，“镇北侯怎会突然出事？”
“今日魏小侯爷突然来了宫门口，身后的马车里便带着镇北侯的尸身，奴才和安统领只不过与他询问了几句，魏小侯爷就忽然拔剑相向，这事儿安统领也都是亲眼得见的。”
永禧帝目光移向安初阳，后者忙不迭点头：“卑职到宫门口的时候，魏小侯爷似是愤怒至极，大有闯皇宫的架势，后来大皇子失踪的消息传出来，卑职急着回宫便不小心叫人跑了。”
永禧帝眉头紧皱。
“魏钦远深夜闯宫，可知意欲何为？”
曹元淳沉默须臾，忽而自怀中掏出一物道：“陛下还请瞧瞧这个。”
永禧帝接过，神情寂然地掠过一个又一个字，倏然变了脸色。
“好、好一个镇北侯！朕竟不知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简直枉费朕对他的信任！”
他豁然抬头紧盯着他道，“这是在那马车里发现的？”
曹元淳长叹一声，应道：“正是。”
“奴才在那镇北侯的尸身旁找到了这纸认罪书，这才知晓镇北侯竟在石城做过如此行径，还瞒天过海到了现在。”
他眼珠一转，慢条斯理地道：“只怕那魏小侯爷也是想为父亲的死讨个公道，所以才在深夜闯宫，欲行大逆不道之事。”
他轻飘飘地就将魏钦远定了个意图谋逆的罪。
至于没带兵马也很好解释了，愤怒上头要闯皇宫之举，否则后来又怎么会忽然逃了呢？
一旁的安初阳无声看了他一眼，心头闪过几许疑惑。
他到宫门口的时候见到的那一幕就是魏钦远拔剑横在曹元淳颈项上的场面，后来曹元淳就说他意图谋反，自然也不知晓前因后果。
只是这马车里居然还有这认罪书吗？
这事安初阳是不知的。
羊角琉璃宫灯散发淡淡光华，永禧帝捏紧了手中的认罪书，心头怒不可遏的同时也还有些许疑惑。
那魏钦远他自是见过几回的，少年英才，为人也忠勇正直，居然因为父亲的死就要迁怒到他这个帝王头上来吗？
可如果不是要造反，那他为何又要逃呢？
宁若媗思量片刻，忽而颦眉道：“陛下，依曹公公所言，这镇北侯既然已经将事情瞒到了现在，又为何突然会在今夜自缢呢？”
这、实在有些说不通啊。
曹元淳道：“这就是还需要查探的地方了，只是奴才有个猜想，兴许去岁石城的事不止镇北侯一人知晓，眼见纸包不住火，情急之下自己认了这罪想换府中其余人性命也是有的。”
永禧帝缓缓点了点头。
曹元淳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若真是这样，那魏钦远还持着剑想闯皇宫简直就是藐视皇恩了！
他以为自己能替自缢的镇北侯讨个公道，殊不知谋逆乃是比镇北侯更大的罪名！
曹元淳抬眼看了他一眼，迟疑道：“那依陛下所见，这魏小侯爷该如何处置？到底是想谋逆，只是忽然自己改了心意逃了，这……”
这就可大可小了，全凭帝王心意。
永禧帝捻了捻手指，想起曾在殿下见过那魏钦远几回的模样，沉默后道：“先将人抓回来投到大理寺吧，至于论罪……朕还是有几分想见见他的。”
魏岐山虽然做下了这等十恶不赦之事，可魏钦远知不知情还是另说，永禧帝也不会因此就否认了魏家曾经的功勋。
那魏钦远更是难得的将才，又如此年轻，若轻易就杀了总归是大齐的一大损失。
永禧帝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
曹元淳眼眸闪了闪，徐徐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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