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像是一把带着钩子的利刃,刺痛了沈时修的双眼。
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江禾这次会如此坚决。
原本以为,只要有孩子在,假以时日,会等到江禾心软。
结果却等来了这张纸。
卧室没开灯,借着朦胧的月光,沈时修强忍着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的窒息感,把协议仔细看了个遍。
和江禾最开始提离婚时,要求一模一样。
甚至于,她连豆豆的抚养权都不要了。
只是写着,按照法律规定,沈时修必须允许江禾每周至少两天时间探望。
看起来,江禾对这块了解的足够周全。
也足够狠心。
就那个瞬间,他生出一股冲动,要把这张纸点燃,烧成灰,再看不见。
可是沈时修没有这样做。
他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目光凝视着纸上的每一个字。
耳边还有江禾清浅的呼吸声,不断拉扯着他脑子里崩紧的那根弦。
过了许久,月光越来越淡,沈时修才慢慢站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蹲得太久,他竟然趔趄了下,差点没有站稳。
拖鞋和地板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
男人屏着呼吸,看着江禾头稍稍偏了一下,没睁开眼。
沈时修拿过那本书,把离婚协议折好,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落到江禾睡着的枕头上的手,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散落的一缕发丝。
男人微眯了眯眼睛,眸底划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最后还是忍住了想去摸一下她脸的冲动。
沈时修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江禾的睡颜,听着她呼吸的声音,心里暗暗琢磨。
直到黎明快要破晓,他才转身走了出去。
早上江禾醒过来,身侧是空的,没有人躺过。
她也不在意,把枕头边的书放好,起身洗漱完换了衣服,下楼先抱了会儿豆豆。
小家伙也才醒来没多久,兴奋得很,不停地朝她蹬着肉肉的小腿。
江禾把她放到婴儿床上,拿着玩具逗她,给她唱歌。
豆豆眼睛很大很亮,五官像江禾,轮廓像沈时修。
虽然她从小就好看,在学校都是会被男同学跑来围观的那种。
但是江禾性格比较孤僻冷淡,也不爱出风头。
慢慢地,也就没多少人注意到她了。
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甚至连照片都留得不多。
哼唱着的儿歌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江禾眼前蒙上一层浓雾,看不真切。
她不想放弃豆豆的抚养权的。
可是沈时修在锦城的身份地位,她真的斗不过。
或者说,连去和他抢的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自己现在的状态一团糟,好多事情没捋清楚。
其实昨天之前,江禾还没有那么坚定的。
江宴山这件事,像是给了她当头棒喝,让她猛然惊醒。
不能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做个没有自我的提线木偶。
所以哪怕心里再舍不得,也只能放弃。
眼前雾气蒙蒙,晶莹的泪珠冲破眼眶滑落,滴到小家伙肉嘟嘟的手背上。
江禾倏地回过神,连忙抬起手背抹泪,又用指腹擦去豆豆手上的泪珠。
她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勾着唇角,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妈妈真的很爱你……”
做下了艰难的决定之后,就只是等着和沈时修摊牌。
以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江禾总是怕他。
怕惹得他不开心,会收拾自己身边的人。
而现在,江禾没有任何可担心的。
和江家那边彻底断绝关系,哪怕江宴山真的病了,江禾心里也不会再有波澜。
毕竟只把自己当做摇钱树的所谓父亲,也不值得她再付出一点真心。
再有就是事业,她反正都没了。
江禾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吃饭的时候胃口也不好,就只强撑着应付。
她不断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预想沈时修会说些什么,已经做足了准备。
可是很奇怪,从昨天露营回来发生争执之后,江禾就没能再见到他。
接连三天都是如此。
以前沈时修再忙,也不至于的。
最后江禾实在是等不下去,拿起手机,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
一开始没人接。
脑子里突然联想到上次听到蒋梨的声音,江禾突然一阵恶心。
她使劲按着胸口,压下令人作呕的那股劲,又拨了一次。
直响到快最后一下,才被接起。
那边很安静,似乎都能听见风声。
江禾也不管对面是谁,直接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沈时修站在澜湾会所外面空旷处,挺拔的身形在夜里有些冷肃。
他左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指间夹着点燃的烟往嘴里送。
听见江禾冷漠无情的声音,眉头下意识地拧了拧。
男人舌尖抵着内脸廓,任由呛人的烟味在喉间弥漫。
片刻后,深呼吸着吐出青白烟雾,视线随着往上。
江禾受不了这磨人的寂静,重复道,“你什么时候……”
沈时修略微干涩的嗓音打断她,“我在出差。”
(https://www.biquya.cc/id174935/56792961.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