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樾还是没说话。
乔太太兴许是觉得没意思，施施然起身走了。
……
警局外，不远处停着一辆越野车，车里的人都没注意到有一辆羁押车正在路过。
坐在副驾座上的女人听着视频里乔太太说的话，感到唏嘘：“要是这段视频没有送到警方手里，他真会有事吗？”
一晚上过去了，人还没被放出来呢，可以说明事实和证明都对他不利。
沈斯言腿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漂亮的手指在上面快速飞舞。
芷柔凑过去，只看到一行行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她迫不及待地问：“乔太太的目的是郭奕舟，我们应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不过估摸着警察迟早会查原来的供体到哪去了。
到时候，他们还可以助乔太太一臂之力。
芷柔是这么想的，但不敢说出来。
她现在有些矛盾，既希望沈斯言能顺利报仇，但又不想让她闺蜜难过。
她看得出来，乔樾还是很在乎郭奕舟的，毕竟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不一会，沈斯言截取到了信息，他从头到尾仔细地浏览了一遍。
半晌，他关上电脑，把车开走。
开出好一段路，芷柔才听见他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他会在里面待一段时间。”
芷柔没听懂：“什么意思？”
如果罪名落实，那刑罚肯定不轻，指不定要待很长一段时间呢。
男人的表情喜怒难辨。
芷柔猜道：“难不成他专门想在里面待一段时间，让乔太太误以为万事大吉，好放松警惕吗？”
也只有这样了，虽然吧，乔太太不是个善茬，但她也不相信郭奕舟会这么轻易栽跟头。
就算没了那个护士的视频，他最后或许一样可以安然无事。
这点本事要是没有，她那闺蜜也不会迷恋他这么多年啦。
所以，她道：“说吧，你想利用他进去的这段时间做些什么？”
……
电梯门打开，乔装打扮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步履匆匆。
乔太太料到她会来，看着她忧心忡忡的目光，笑了一息：“瞧你没出息的样子，我们做女人怎么能因为男人而乱了方寸。”
栗子管不了那么多：“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的不报警吗？”
乔太太不想解释，反问：“你就没想过，乔樾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不报警吗？”
栗子眉心微蹙：“乔樾报警的？”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乔樾这件事。
乔太太真不情愿回答她的问题，哂了一下，“别傻了，男人多得是，特别是在对压根就不把你放在心上的男人，更没必要去心疼他。”
栗子耐着脾气，好声好气，退一步说：“你能救他出来吗？”
乔太太瞧着她：“我给你换一个男人伺候你不好吗，我们就当是给他一个不爱你的惩罚，好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不用，我只要他就好。”栗子情绪变得有些激昂，“你要是不救他出来，我就去告发你，到时候……唔！”
乔太太手快，一手捂住了她的嘴，把人逼到墙角，低声警告：“我做什么了？不是你拿着郭律的钱，收买了那些人为你办事吗？你们难道，是共犯？”
就算她教她那样做的，又如何，有证据吗？
就算有录音也没用的，定不了罪，何况她还没有证据呢。
栗子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
乔太太放下手，红唇勾起笑了一下。
栗子咄声而出：“不是这样的！”
乔太太摸了摸头发，温和道：“看把你急的，人家才进去一晚，你就这么沉不住气，我不是也在想一个万全的办法吗，只是……”
栗子：“只是什么？”
乔太太叹气：“我给你又出个主意如何？”
“郭律在里面的时候，你顺手就将那个碍人眼的玩意给解决了，到时候他一出来，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不好吗？”
栗子冷声一笑：“你当我傻吗？利用我一次还不够，还想着第二次呢！”
乔太太翻翻眼皮，无奈摊手，“怎么能算是利用呢，明明是合作，我们有一样的敌人，我们互相成就，想好了再来找我。”
………
乔樾今天晚上又陪着老爷子在一楼聊天。
她发现人生糟糕透了的时候，听听老人家的道理再好不过了。
缓慢的语速有着岁月沉静下来的美好，让人的心境也变得没那么焦躁不安了。
老爷子提起一件事：“我最记得你们刚到深城的第一天，你妈一个人带着你们姐妹俩，还是长得这么水灵的两个女娃子。”
“我老伴一看到啊，两眼都在发光，跟我说好羡慕李暖……我们在年轻的时候，很想要一个女儿，奈何她身体不好，最后只能放弃。”
老爷子看着乔樾，叹道；“我老伴太热情了，非得过去找你们说话，你妈妈表现得非常谨慎，脸上布满了惊慌，一手一个把你们俩拽在身后，生怕我们来偷孩子，哈哈……”
乔樾对这一幕有印象：“后来爷爷就拉着奶奶回家，过了一会，奶奶还拎着好几袋水果来我妈刚租的房子，又把她好一顿吓。”
老爷子哈哈一笑：“我老伴跟房东聊了一嘴，大概知道你们的情况，认为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女儿不容易，就想着过去问问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乔樾笑了笑，“多亏了奶奶，我来深城的第一天，才能洗个舒服的热水澡。”
她最记得了。
那天傍晚很倒霉，李暖租的房子水管坏了，热水器也不行，乔樾刚好是生理期，身上流了汗黏糊糊的，就想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
还好郭奶奶没有因为李暖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退却，在她们家门口还拉着房东，和李暖唠了一个下午家常。
李暖才渐渐放下防备。
乔樾印象深刻，打扮得如此时尚精致的郭奶奶，居然没有用那种排外的眼光看待她们，甚至还很热情地提出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找他们。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世间的美好。
那一天的奔波所有的阴霾，都在乔樾去了那栋豪华得不像样的别墅里，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之后顿然消散。
她狠狠地见识了有钱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那时候就在想，难怪乔文卓要抛弃她们，在一瞬间，好像理解了他的父亲。
那一晚，也是几年以来，睡得最好的，她在出租屋里幻想着，那里面的人究竟会过着怎样奢侈的生活。
后来在学校碰上令她心动不已的男孩子。
乔樾越来越爱深城这个地方，再后来，居然发现这个男孩子就是郭奶奶的亲孙子。
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她又在想，要是她能和郭奶奶的孙子好上，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再过那些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想了很多个夜晚，做着美梦入睡。
她到底还是没有那样做，情窦初开哪里有那样的勇气，有的只是怯懦。
那位男孩子身边有很多比她优秀的女孩子，反观她自己，又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能吸引到他呢？
光凭美貌是留不住一个人的。
李暖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
再说了，要她去追比她高两个年级的男生，更加不敢了。
一来被拒绝的概率太大，二来，要是开了这个口，被拒绝之后，他们还未开始就会结束。
乔樾干脆跑到郭奶奶面前请求他们的帮助。
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她喜欢郭奕舟是一回事，得先想办法留在深城。
郭奶奶听了她们的这些遭遇，心疼爬上眉心，立即就提出要让她们搬来郭家一起住，说那样最安全。
乔樾心动了，也完全没想过居然会是这样，简直不敢相信。
但她拒绝了。
第一，李暖绝不会答应；第二，太上赶着，他们难免会认为是她们意图不轨要住进他们家，郭奕舟又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她呢？
她们是外地人，乔樾敏感地发现学校里本地的同学很排斥她，就是因为她是外地来的。
用靠被人同情的办法去接近他并不光彩，也站不住脚跟。
所以，她果断拒绝了。
她更应该想办法变得优秀才是，对她来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拼了命地学习，考第一，参加比赛获各种奖，想尽办法跟他站在同一高度，去吸引他的目光。
乔樾真就做到了。
她因为获奖，成绩突出，连跳两级，被深城最好的高中破格录取。
现在想来，那是她人生中最清醒的一年，没有想过要靠特意讨好去获得人家的喜欢。
只是安逸的日子一久，人就会变得不切实际。
郭奶奶和郭爷爷将她们的遭遇记在心里，帮了她们一次又一次，还会经常喊她们过来家里玩和吃饭，逢年过节都会在一块过，像一家人那样。
后来郭奶奶去世，郭爷爷也依旧对她们很好。
郭奕舟那时候对她也有些别样的心思，乔樾偶尔能察觉得到，特别是在不经意间触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那是一种带有侵略性，占有欲，又极具温柔很复杂的情绪。
直到后来栗子出现……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被她扣在椅子的手机一直在亮着屏幕，但因为调了静音，乔樾没有发现。
最后是乔婉注意到了，翻过来一看，提醒：“姐，有人找你。”
乔樾这才看到，不过是陌生电话，想必是什么推销电话，她直接挂断。
但那边不依不挠，又打进来了。
她想了想，有可能是律所的人，便走开去接通。
“是我。”
乔樾听见这道声音，很淡地应了声：“有事？”
“你在哪？”
乔樾耐着性子：“在郭家，怎么了？”
那头沉默了一会，笑起来：“乔樾，你心真大，发生了这些事，还敢住在郭家。”
乔樾正想挂了电话，就听见栗子说：“你出来，我告诉你，警察究竟是以什么理由把阿舟抓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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