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婚礼——
她从未想过她的人生会有婚礼。
连幻想都不敢。
而今,他要大张旗鼓、高调宣扬地给她办。
苏家玉的心情,竟然是平静的。
也许此过经年,历经生死,俗尘俗事反而在心中渐渐淡薄。
可到了婚礼那天,她的心仍然颤抖了起来。
那是她,亦或是每个女人,梦中的婚礼。
江城禹这个男人,他不吝啬给的,一定是给最好的。
道上混的,学不会低调。
那天,整个城市交通规划,行车禁止。
永利皇宫酒店,更不用说那阵仗,里外三层全是安防。
苏家玉觉得,他结个婚,是在冒天下之大险。
却一意孤行,如此顽固,一定要给她一个世纪之婚。
为的哪般?
那天的早晨。
她点妆唇柔,为他披上白纱。
清柔素净,一丝珠宝的赘饰都没有,肌肤在灯光映衬下,竟比那白如雪的婚纱还要白。
江城禹于早晨经过她的主卧时,匆匆一眼瞥到了。
男人微微晃目,邪眸暗深。
至今,他仍然惊艳。
这呆鹅,他也就记得一副白柔如玉百用不嫌的身子。
他也仍然记得,那年自己是吃饱闲得无事,叼它老母掉进了这个坑里。
一掉进去,就被白雪皑皑给埋了。
草。
抬手抹了把唇角,他懒散地舔唇,歪晃晃地走路,手里拎着白色新郎礼服,从楼梯上滑下去。
下面,他儿子举着一条泥巴,正吧嗒往上爬。
眼看就要撞到。
男人蓦地收腿,一个旋身站到楼梯上,大手一提。
“要要……”
小布丁被拎下楼。
“嗷,爹地,我要看妈咪。”
“妈地,老子都没看新娘,有你他妈什么事,滚一边玩泥巴去。”
正在客厅梳妆打扮的小桃子:“……”
拿着领结走过来的阿左,尽管已经提醒了三年,还是忍不住提醒,“大佬啊,在南南面前,你稍微注意言传身教啊,整天妈地妈地,南南学会了怎么办,何况苏小姐刚回来,她屡次听到的话也会不开心……”
话没说完,只见一道阴冽懒散的冷风。
阿左一时噤寒,头发倒竖。
最近大佬脾气特别好,荷尔蒙勉强协调了嘛,同手下嘻嘻哈哈很久了。
这种眼神,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了!
正在阿左摸头左右懵逼忐忑时。
男人盯着他,咧起嘴,虎口抹了把两叶胡须,那个邪肆淡如水的笑样,“苏小姐,嗯,苏小姐?”
一步步逼近。
阿左头顶发急汗,筛落好几滴。
大佬隐隐笑的样子最迷人,也最渗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是阴郁至极的警告,笑眯眯的, “还他妈叫苏小姐?老母,让你睡马子你不睡,是不是想婚后叼你大嫂啊?她不开心关你吊事!”
阿左直接抖起来,口舌打结,头顶黑线,“大佬,大佬莫妄想症啊。我不睡马子是因为老子肾虚啊,最近几个月都睡了多少了,妈地……我对苏小、我对阿嫂无它想啊,大佬!”
“几回眉来眼去当老子瞎啊!迟早把你送过港去卖鱼。”他恶狠狠地咬着槽牙。
阿左:“……”
尼玛的。
真他妈是情人眼里出醋缸。
他和苏小姐见面总要对视打招呼吧,这他妈就是眉来眼去了。
阿左觉得自己冤,又觉得今后混不起K帮了,只要自己无结婚,大佬就膈应他一天。
草。
这件事都是小大佬搞得烂事。
他至今还要背锅。
清早毛就没掳顺,江城禹是阴沉沉的去了永利皇宫酒店的,看到满堂奢华的婚礼布置现场,还踹翻了尚龙递过来的礼品盒,“大佬,这是S市陆老男人送来的新婚贺……”
‘礼’字还没说完,尚龙张大嘴望着地上碎裂的青瓷器,明朝真品。
而这一幕,恰好被刚下车,一身黑色西装沉铸高大的陆先生看见。
陆先生单手插袋,沉静立在签到口处,听得那嚣张混社会的男人骂道,“老子请那个老男人了吗!草,给他安排到犄角旮旯里,等下他老婆又来缠老子老婆,他儿子又来颤老子女,就他们一家最烦!”
已经转身瞥到走远的西装身影的尚龙:“……”
咳,摸一下鼻子,默默为背地里说别人坏话还不捂嘴的大佬,咳,点根香吧。
陆老男人的腹黑劲,尚龙他妈地,见识过了。
……
濠庭都会的主卧里。
苏家玉已经不过一次妆,因为云卿的到来。
两姐妹痛哭抱成一团。
尽管云卿在苏家玉回到澳市的当天,小桃子就好心打电话通知干妈了。
可早已为死了的人,死而复活,真真切切见到,云卿根本压抑不住。
晌午十点,夏水水到了。
苏家玉好不容易缓解了点的眼妆,再次毁近。
水水的怀里绑着婴儿带,站在客厅的红毯里,遥遥几十米,冷光润润的盯着她。
她提着婚纱裙摆跑下去,夏水水才捡回呼吸,打骂一句,“苏家玉你这个王八羔子!”
夏水水当年是最后一个知道苏家玉‘死讯’的人。
在她和沈青豫闹掰,孩子不慎流掉,彻底分手后,无意中发现好友死了快一年。
后来那两年,成为夏水水最难熬的时候。
三姐妹在客厅里耽搁了太久,相对,拥抱,默默不能言。
好不容易被马姐哄上楼,关好门。
苏家玉才把夏水水怀里的小宝宝看清楚,弯弯月儿牙的眼睛,像极了夏水水,初见妩媚,苏家玉笑,“是个女孩儿?”
云卿点头,“是女孩。你俩的女儿我都认了干女儿。”
苏家玉擦了擦眼角,由衷婉笑,“水水,看到你也幸福我真的好高兴,虽然晚了点,孩子才这么点大,你和沈二少都不着急呀,才要头胎。”
夏水水脸色僵住,一瞬而过,云卿望过来,若有所思,她们对视后,却又平息掩去。
云卿笑,“可不,三个老女人,我和水水都结婚了,就差你的天。”
家玉不知道水水的变故……
不过,不管这两年发生了什么,水水和沈二,千帆过尽还是他俩。
苦尽甘来了。
只是生活里不可调和的矛盾,上一辈的恩怨,却无法改变。
沈二的母亲,对水水仍旧有看法。
沈二去年为了赢回水水的心,闹翻了整个S市,把他父亲当年和水水妈妈的婚外情公之于众,家丑外扬,还夏家一个公道。
他也算男人中少有的了。
第一个孩子没保住。
如今这个,混乱中平安生了下来,成为水水愿意回头的爱情结晶。
微微恍惚,楼下已经闹开,热闹非凡是新郎来接新娘子了。
云卿撩开窗帘,看到濠庭都会外面好一派壮观,豪车无数,占领整整一条道路,直接延伸到大桥上,记者镁光灯追拍,满天飞舞的人造雪花,澳市这种天气搞冬日之恋场景,江城禹这个混账的浪漫脑细胞似乎比陆墨沉更发达点,云卿想起,当年陆墨沉的求婚和结婚都是推给沈青豫策划的。
微微回神,夏水水已经大笑着把家玉推到床上,新娘要坐好。
万中都好,家玉却有点恍惚。
云卿知道是为什么。
苏妈妈没有来,派苏谦来的。
这个原因还要从云卿撒谎说起。
那时家玉‘死亡’,云卿真的不敢告诉苏妈妈真相,怕老人家会伤心过度后脚相随。
因此云卿一直扯谎,说家玉在澳市,爱上了那个男人,为他相夫教子。
苏妈妈就一直逼问,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囡囡为了一个混社会的不正道之人,连家都不要了?怎么打电话都不回,人也不回来,外孙也不肯带回来。
这个气,苏妈妈生了三年,思女成疾,却也是倔。
后来家玉死而复生,云卿自然高兴。
苏妈妈却不知实情,一直认为女儿一意孤行跟了黑道之人。
今时家玉大婚,苏妈妈说祖宗清白,容不得不法分子当女婿。
这话,云卿没敢传达给江城禹,她虽然讨厌江城禹,但也十分忌惮这个坏人。
因此,搞成了这样。
但云卿安慰自己,世间安得完万法,总有美中不足的一点点遗憾。
家玉回来了,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门第之见,老一辈的旧思想,云卿相信家玉会慢慢解决。
江城禹能娶家玉,至少证明,这混账也该懂得如何真正爱人,云卿不相信,他还讨不到岳母娘的欢心?
陆墨沉也提过,今后,虽然闺蜜之间不存在隔阂,但生意场上,江城禹这种社团,是不好深交的。
管他呢。
云卿听着外面楼梯急切上来的脚步声,眯眼淡笑。
只要家玉能得到幸福,就够了。
这个傻女人,最苦的就是她。
前一秒云卿还在慢慢学着欣赏江城禹,起码他识货不是么?
可是后一秒,她就听到外面一句——
“叼你老母!迎他妈个亲,他妈地这么刁难?”
“草,娶阿嫂又不是娶他们大陆女,大佬,要我说红包给了这么多,那两个大陆女还这么难缠,直接砍进去如何?”
“对,砍门进去,谁挡大佬娶阿嫂,看谁!”
云卿:“……”
你妈。
扭头一看,家玉有点尴尬,夏水水被吓到了,抱着娃一个劲儿地说,“卧槽。家玉,你这嫁的到底是什么鬼?我就说嘛,江城禹现在也没好多少!手文明社会,迎亲九九八十一关懂不懂啊,擦!”
故意朝外面咆哮。
门外,身着一身白色西装礼服,衬得真真正正像个世家公子的江城禹,微微勾了下冷透的唇,邪眉戾眼,慢吞吞抹了下精致的油头。
一秒钟后,精致檀木的卧室门直接被踹翻倒地!
苏家玉:“……”
云卿:“……”
已经惊叫瞪眼的夏水水:“……”
微微的尘埃里,男人嚣狂,双手插袋踱步进来,目光直视,低磁的嗓音仿佛从遥远的星空而来,一句废话没有,“要成为大嫂还不够你利索点?妈地,起来跟老子走。狗屁的九九八十一关,谁耽误老子讨老婆,砍谁。”
夏水水俏脸青紫,扭头朝窗户外面奔,“沈青豫,你个王八给我滚上来!你老婆被欺负了!你孩子被吓哭了!尼玛我……”
云卿冷静地走过来,捂住这张惹事的小嘴。
“算了。算了!江城禹不是正常王八,是黑王八,这原话不是你说的吗?”——小声细细。
不过还是被一把抛到半空稳稳公主抱住的苏家玉听见了。
“……”
这迎亲迎的也是鸡飞狗跳。
她温温润润低头,瞥到男人刻骨如刀的鬓角,他的头发总是修剪得见青头皮。
也不知道是澳市天气太热还是大佬的逼要装够……
俊美无邪的薄唇,微微掀起一条缝。
她默默敛眼,知道他是开心的,今天。
眼角眉梢都能看出来。
结个婚,他却淡定到整个面无表情。
听说昨晚还去葡京晃了一圈,赌桌上放大手脚玩,还看了桌上舞。
至今,苏家玉都没搞懂,桌上艳舞到底是什么舞蹈种。
总之后半夜三点多,她才听到他回来的声音,隔壁客房门砰砰砰的,喝了不少花酒。
卿卿刚才可告诉她了,“家玉,这结婚前他是烂人就算了,你没法改变。但结婚后,你起码得拿出大嫂的官威,什么喝花酒,你去问陆墨沉,看他喝不喝,一趟洗浴中心就够他喝半生了。不管江城禹是天上龙还是地上蛇,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活,你可不能惯着了。”
她当时乖乖的点头。
可实际上她也没头绪。
今天是第一天当新妇,管不管得了他,她不知道。
她只记着,苦尽甘来,他不死心地捞完了那片海域,不死心的等了她三年。
情是什么?
最残酷的情是等待。
最长情的情,也是等待。
他本是浪子,浪荡了半生。
他回头了。
那就是金不换。
逍遥半生,一朝静好,她在,外面的诱惑也在。
看他如何取舍。
……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苏家玉清澈如鹿地捧着花束,等在教堂的尾端。
由弟弟苏谦牵着她走过去。
而他俊美绝伦,慵懒插袋,结婚时也没个庄重样子,就这般屹立,一手还夹着根烟,等候在牧师面前,那双凤眸,微微勾起,勾了这世间的玩世不恭,舔血与封侯,风光落魄,漆杀血雨,洪门不改。
她一时想起了恁多,目光清澈,如鹿呆呆,却有种磨难粝出的淡柔与冷静。
她想着婚后七七八八的事。
而男人呢。
江城禹隔着数十米红毯,望她。
端端静静,肤白细弱。
他脑海里安静如水,漆眸铭刻。
风华无双的礼乐中,他只想起了那本他们共同看过的书,上面她摘抄的字句:
【如果你渴望得到一样东西,你需让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如果它不会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它】
他啊,放了她三年,也算吧。
现在,她回来了。
苏家玉,属于他。
他拥有这个女人。真正合法,合理,绝对私有的拥有。
他此生都不曾想过要娶一个女人过门,想过他需有一个妻子,而不是像何楚楚那种交易的条件花瓶。
后来,他终于懂了,只有这样,才能留住心中所爱。
其实,苏家玉这娘们,暗中教诲了他好多。
但,去他老母,他怎会承认。
妈地,终于生死都拴在他江家了,生生世世,她缀江姓,为他女人。
……
宴席到傍晚才散场。
尽管新娘子什么也没干,连敬酒都没上,但还是累的不行。
她身子跟不上,多少营养都难补着回到从前。
云卿此次特地把师兄请来,想给家玉看看。
但秦律却始终没能接触到新娘子本人。
为什么呢?
从新郎新郎宣誓结为夫妇之后,新娘子的旁边就三个女保镖,一切男士宾客近不得身。
尤其听说远道而来的北仁医院副主任医师,一个叫段铭辰的男士,据说直接被江城禹差人绑到珠江口,扔海里去了。
“……”
为此,秦律保持清然沉默。
一直在酒店新娘房休息,傻傻等待卿卿的师兄的苏家玉,被人敲门。
她原以为是女保镖又有什么事。
结果打开门,酒气冲天,一股男性灼热。
那男人歪着头靠在门框口,修长手指间一根雪茄,一个高脚杯,都还没放。
另一手拽掉领结,扔到地上。
他也没走进来,因为身后阿左和好几个堂主等待着。
只见那交叠的脚踝微微一挪,长腿勾到她裙摆下细细的脚脖子,放荡邪魅,他衬衫下精瘦的肌理一动,身躯朝她俯下来,没说别的,只有一句,嗓音沙哑,“今晚老子要搞你的,记得?别他妈先睡,睡了都要做醒你。”
“………”苏家玉什么都没听清,也没反应过来。
他端酒杯,流里流气慢晃晃的又走了。
好像完全是,正好经过了这里,特地敲门说一声…………?
“……”
人都走了老远,她脸颊烫的像红苹果。
每个字,都重新在脑海里清晰的映出来。
她唇都快咬破,于三个女保镖的目光中,微微垂目。
想起他今早找医生特地去了他房间。
烂人。大烂人。
现在她好明白,他找医生问什么了。
不过,今天起就合法了。
她也不能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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