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话，南语都觉得生理性不适。
想收受贿赂又不明说，还想给自己安一个高风亮节的名头，既要又要的行为越发让人不齿。
南语坐在徐左身侧，端起面前的水杯凑到唇边，刚想喝一口，想起上次的事又放下。
没成想，她这个动作刚好被旁边的女人看见。
趁所有人不注意，那个穿得很清凉的女人弯腰借着倒水的动作，低声对南语说，“别喝这里的东西。”
南语心里感激，极快地点了下头。
两人全程没有眼神交流，没人看得出她们两个有对话。
徐左还在和孙工交锋，他这段时间的确进步飞快，不屑于阿谀奉承的他这会儿跟孙工打太极都能有来有回。
没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有用信息，孙工反而有些沉不住气，“所以王总对设计图这事什么看法？他自己怎么不来？”
“孙工，您是前辈，不能乱了规矩。”徐左看他急了，心中满意，脸上还要不惧分毫地提醒他。
孙工自知失言，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你看我，一心为了项目，都急得说错话了。小徐，你别放在心上，咱们继续说啊。”
南语全程没什么存在感，就坐在徐左旁边观察，把他们每个人的动静就看在眼里。
直到他们开始谈价钱。
“设计图整改我们这边不是帮不了，得看你们愿不愿意让我们出手啊。”孙工又点燃一支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暗示徐左。
“有解决办法那最好不过，就是不知道价格怎么样，项目预算有限。”
南语觉得孙工等人的良心已经坏了，跟他们哭穷不会有用的。
果不其然，孙工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小徐你这就是跟我开玩笑呢，南氏集团家大业大的，能差这点儿？”
“事事有章程，预算都是早就拟好的，临时加了这么一项，其他地方都得紧着点。”徐左笑了一下，“我就是一个小助理，不好做啊。”
“这都好说。”孙工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工程这玩意我干了二十多年了，你们项目依我看就是矫枉过正了，没必要用那么贵的材料，便宜的也未必就不好用。”
竟然敢在材料上动心思，他也是真喝嗨了。
这回轮不着南语，徐左脸色都一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以为他就是想要点回扣，现在竟然敢打起材料的主意。
要是真弄出豆腐渣工程，等被曝光出来，南家都得赔进去。耽误工期和赔个底朝天，谁都分得清哪个重。
徐左跟他周旋到深夜一点多，才疲惫的带着南语从会所离开。
到最后也没就价格谈拢，徐左没把话说死，一直说回去问王总。
离开时孙工已经很不悦，但他们两个谁也没回头。
从会所出来，两人上车后谁都没说话，一直开到南语小区附近还开着的小吃店，看着面前热腾腾的馄饨，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真是疯了。”南语喃喃道。
徐左脸色难看，拿着筷子却没动，“这事明天我告诉师父一声，应该要把他换掉了。”
“那之前的部分也要重新检验吗？”南语问。
这件事竟然演化到这种程度，谁也没想到。
“很有可能。”徐左不敢断言之前的材料没有被孙工替换，即便他一直在把关。
如果出了问题，从王经理到最低一层职员都要被问责。
也难怪徐左脸色铁青。
翌日一早，紧急会议之后，王经理带着他们两个联系总部又开了视频会议。
事情上报后，总部很快给出处理方案，联系新的施工单位，派法务部去和孙工的公司谈解约，已经完成的部分请专业单位过来检验并出具报告。
招标时所有经手的人员全都停职待查。
一时之间，整个项目组人心惶惶。
项目停工，南语被放假，刚在家里躺了半天，就被徐左提醒去微博看看。
果然出事了。
“南氏集团黑心工程”的词条直接登上热搜，进去一看就是有人实名制举报这次城南项目有质量问题，材料以次充好，贿赂施工方威逼利诱他们降低成本。
南语耐着性子把整篇文章看完，脑海里只有四个字，一派胡言！
她立马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施工单位搞的鬼。
集团法务部不是吃素的，谈解约时肯定把违约金价格压了下来，造成对方不满，开始买水军搞小动作，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集团妥协。
南语不住冷笑，幸亏她早有准备。
那天在会所时她就留了个心眼，从进去开始就一直在录音，刚好录下了孙工说要替换材料的话。
她给南父打去电话，将录音的事情说了一遍，南父注意力却在别的地方，“老王让你跟去了？胡闹！小姑娘去那种地方像什么样子他们没欺负你吧？”
“没有。”南语赶紧把话题拉回来，“这个录音放出去就能扭转舆论，我先发给法务部吧。”
“下次不许去了，听见没？要是被你妈知道了，肯定直接让你回来。”南父忍不住啰嗦。
南语敷衍应下，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南父这才点头同意，“我让法务部的联系你，你配合一下吧。”
法务部动作极快，录音传过去不到三个小时，就被处理好放在微博上作为反击，同时把内部文件截图也放了上去，表明集团一直遵纪守法。
互联网上一直都是听风就是雨，眼看着这边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舆论直接倾向南氏集团。
施工单位也没想到这种场合还有人敢录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因为拿不出证据证明录音是合成的，官号评论区当场被网友攻陷。
墙倒众人推，其他曾经被孙工强拿硬要的公司也纷纷跳出来发声，其中不少都是被孙工暗示过要换材料而不得不停工的。
没想到他们竟然把这些案底掩盖的这么好，招标时竟然都没调查出来。
“也算是及时止损了。”宋暖看着上火的南语，给她倒了杯菊花茶，“喝吧，祛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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