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灵婉笑：“顾总，以上是我们的初步开发方案，但关于更细节的用途、要求，具体看你们团队的二次深化，你看，还有什么想了解的问题吗？”
顾舟那一股散漫劲，给人一种他心不在焉的错觉。
然而。
下一瞬。
他提出的针对性极强、干练、毒辣的问题。
便在一秒内，倾覆了这种错觉。
尤其是他目不转睛盯着人、等对方发言的神态。
更令人心跳加速、高度紧张。
大家当即将目光投向王元灵。
本能替她捏把汗。
只见她不疾不徐、言简意赅又精准的回复了他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当即。
每一道投向她的目光，都在顷刻间充满赞赏、钦佩。
顾舟嘴角似挑非挑。
乌眸散散凝着她回复完，正襟危坐、等待他出声的专注神态。
只见顾舟神色凌厉一扫自己的下属：“作好对接，下周四前出深化方案。”
整体划拉一致的：“是。”
顾舟一起身。
座位上所有人也跟着起身、准备目送他离开。
却见他忽撩乌眸，目光越过一群人，径直落于王元灵面上：“灵总，辛苦来趟我办公室。”
王元灵水眸微动，快速应声：“好的。”
她跟在顾舟身后。
盯着他那挺阔西装下，随着走姿而勾勒出来的宽沉肩膀、悍腰长腿。
一边思索他喊她的用意。
一边分神想着昨晚的事。
顾舟肯定看见她使黑手了。
但……
他应该不会这么无聊，揭穿她吧？
她惶惶不安地踏入他办公室。
“不坐？”
顾舟悠懒嗓音将她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拽了回来。
她忙露回温婉娴静的笑靥：“坐。”
她刚一坐下。
小秘书就端茶和茶点进来了。
点心跟上次不一样，而且，还有山楂条？
这里怎么会有山楂条？
顾舟不是不喜欢吃吗？
她盯着茶点深感疑惑。
顾舟懒声：“试试。”
她讶然掀眸，想到上次被难吃到的经历，客套笑笑：“谢谢顾总，我还不饿，请问你是还有什么想跟我探讨的问题吗？”
顾舟扬眉：“怎么，怕有毒？”
“……”
她勉强保持微笑：“顾总说笑了。”
再不试，就不礼貌了。
顾舟乌眸淡凝她。
一副等着她品尝的模样。
王元灵狐疑着，指尖轻捻饼干，一手托着，咬了一口。
水眸轻轻一滞。
这味道……
她又咬了第二口、第三口。
直到吃完。
她无意识抬头。
毫无防备地撞入顾舟染着兴味的乌眸。
心头恸了一下。
“我……”
“再试试山楂条。”
顾舟下巴往上一抬，示意。
王元灵不理解，但尊重。
山楂条这东西就不可能不好吃。
顾舟睇着她吃得津津有味、但又不时打量他的放哨反应。
他抿下唇线，声音端得漫不经心：“好吃吗？”
王元灵真心实意：“挺好吃的。”
跟上次天差地别。
但她心底禁不住泛起茫然：顾舟该不会专门喊她来做办公室作点心品鉴吧？
王元灵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测很离谱。
她忙抛掉这个猜测。
水眸轻弯，试探：“顾总，既然都已经深化方案，咱们合作的合同也可以开始拟定了吧？”
顾舟指尖轻敲桌沿，懒声：“深化方案都还没出，灵总是不是有点急了。”
王元灵顿住。
看来他不是要谈项目的事……
那该不会是要谈昨晚的事吧？
王元灵当即正襟危坐，腰板都僵直。
看向他的目光充盈着防备与警惕。
终于看见小狐狸卸下温婉面具，再度露出毛尾。
顾舟扯了下唇。
他抄过桌面的黑桃K火机，敛着火舌舔过烟头，发出猩红的光，点燃了他咬着的烟。
又慢条斯理地吸吐几番。
烟燃到三分之一时。
缭绕烟云已能将他深谙眉眼遮掩。
更令人捉摸不透。
王元灵纤指紧攥裙摆，悄无声息地打量着他。
她以为她看透了他。
可如今。
她又发现自己并未全然看透。
本以为他那天松口、刚才又同意双方团队对接并出深化方案，代表这合作稳了。
现在看来。
并不是。
她心中尤为忐忑。
看不出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顾舟骨节分明的长指夹着烟。
看着她缄口不言，失了往日的伶牙俐齿，谨言慎行的拘谨模样。
他饶有兴致，腔调散漫：“灵总知道，我为什么请你过来？”
她快速思忖，水眸含笑：“顾总找我，肯定是有重要事。”
顾舟轻颔首：“的确是重要事。”
他挑着戏谑目光在她面上流连。
看得王元灵内心愈发紧张。
但克制着表情，不表露半分。
“马J这个人吧，我接触过，怎么说呢，睚眦必报。”
听见‘马J’二字。
王元灵心头顿凉。
他果然看到了。
顾舟漫不经心：“而且这块地一旦开发，就得经过他审批，但昨晚，你大概率是得罪了他，所以我在想，我要是跟你合作，岂不是有风险？”
王元灵的紧张情绪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勉强扯出一个得体的笑：“顾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顾舟懒声，一字一顿：“酒店门口有监控这个常识，灵总不会不知道吧？”
王元灵水眸轻晃了下，笑意收了几分：“顾总，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顾舟咬着烟，唇角一挑，慢条斯理地笑开：“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跟灵总坦诚相见罢了。”
王元灵眉心稍蹙。
什么坦诚相见？
顾舟懒散乌眸微眯起，那眯缝中迸射的探究像冰凌一样刺骨。
“如果灵总把找我合作的真实意图说出来，我可以考虑，不揭露你昨晚的行为。”
王元灵呼吸一窒。
水眸凝结起几分寒意。
顾舟的狡猾多疑，如今她真正意识到了。
所以他从头到尾。
仍对她保持怀疑。
怀疑她的蓄意接近，用心不轨。
她斟酌数秒，唇瓣轻启：“我……”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
就被他声线懒散地打断。
“若你又要搬出那套觉得我是最佳合作对象的措辞，那就免开金口。”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试图从她面上揪出破绽。
只见她轻抿了下唇。
掀起的水眸被一抹愠色冲刷得澄澈洁净。
顾舟眉梢微挑。
下一秒。
就见她腾得站起。
染满不悦的水眸冷凝着他，眉头皱起，显然是生气了。
“顾总，我诚心想找你合作，但你却频繁质疑我用意，这让我很寒心，既然如此，不强求，合作的事，当我没说过。”
她转身就走，‘砰’的一声关上门。
留下神色莫测的顾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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