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行的几十秒钟。
成了王元灵人生中最漫长的时刻。
尤其是，顶着顾舟饶有深意的目光。
更让她脊骨发麻。
好不容易到楼层了。
一得空间。
她忙不迭地往后退。
后退那刻。
下意识瞅了眼他衬衣上的纽扣。
确定没有缠上头发后。
她骤然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歉声：“抱歉，人太多了。”
殊不知。
她刚才的小动作被顾舟尽收眼底。
他笑意深了几分。
醉后不记事？
看来未必。
顾舟松懒扬眉：“看见了。”
她唇瓣紧抿，还想为刚才作一番解释，证明她不是有意的。
毕竟刚才那动作。
实在是……
太投怀送抱。
顾舟敛着她表情变幻又纠结的面庞，乌眸染起散漫笑意：“灵总。”
苦恼于该怎么解释中的王元灵顺声抬头：“嗯？”
顾舟扯起唇，不同于往日闲散中捎着明显捉弄的笑面，逗小猫一样，朝电梯口轻扬下巴：“四楼到了，我们不出去？”
王元灵本能往后看去。
才发现，刚才还密集的轿厢此刻只剩他们两个。
一回头。
对上顾舟幽晦笑面。
她呼吸都急促，忙侧过身，摁住开门键，婉声里透着慌：“顾总，请。”
顾舟深凝她一眼，越过她，走向电梯门。
却又忽得侧过身。
“啪。”的一声。
修长指骨抵住门框，将那到时间便欲出的自动门强行截停。
看着还站里头的她，懒声：“出来。”
王元灵讶然仰头，不同于轿厢内偏暗的光线，他站于电梯之外，顶灯的光洒落、映亮了他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可怎么看。
都觉得像是哪里不一样。
但没有时间纵容她去细想。
见那电梯门再次从框里伸。
她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收回手的顾舟，客套弯眸：“谢谢。”
顾舟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迈步走出电梯前室。
-
站定在两排餐厅前。
王元灵快速扫了眼店名。
将选择权交给顾舟。
“顾总，你看，想去哪家吃？”
顾舟两手穿兜，目光悠闲地瞧着她：“你觉得哪个好吃？”
本来想等答案。
没想到反被问。
她只能再次抬眸，从一众店名中胡揪了个：“烤鱼？”
顾舟懒声懒调：“是么？但我觉得火锅挺不错。”
王元灵顺他意：“那就去火锅店吧。”
顾舟好整以暇地挑挑唇，饶有深意：“那多不公平。”
她抿起一丝浅笑：“没关系，就去顾总想吃的火锅店吧。”
顾舟敛着她温顺笑靥，眸底掠起抹玩味：“猜拳，一局定胜负，谁赢听谁的。”
王元灵眸色微怔：“顾总我真的没……”
顾舟却径直伸出右手，直接倒数：“来吧，三、二……一。”
突如其来的倒数一下将她踢入紧张状态。
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就出拳了。
而顾舟……出的剪刀。
顾舟看着她的拳头，唇角倏挑，收回手再次穿入兜，声线懒洋洋，一点输了的不悦都没有：“好了，愿赌服输，吃烤鱼。”
他长腿一迈就往前走。
王元灵盯着自己的拳头。
后知后觉。
水润双眸禁不住地轻弯。
有些无语，又有些想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
已经走出几米远的顾舟侧过身。
光影映上他高挺鼻梁，往上，是那双透满懒意的眼眸。
随着他轻扯唇。
面上溢出独一无二的松弛。
似会传染。
连带着，将她拘着、精心训练过的温婉笑靥放松了几些。
“请吧，灵总？”
王元灵水眸弯了弯。
细高跟往前时，足弓自然绷成弦月，擦得锃亮的瓷砖泛起流光，爬上她细得只手可握、甚至仍有盈余的脚踝。
顾舟目光不受控地定格几秒。
待耳边的高跟鞋声愈发大时。
他眼睫轻敛，抹去了片刻失神的痕迹。
真细。
他无意识想。
刚好剩一张二人桌，他们倒是不用排队。
瞧了眼店外，一排坐等着叫多人桌号的客人。
王元灵落座后，浅笑了下：“我们挺幸运的，二人桌刚好剩一张，如果是三人就得等桌了。”
顾舟卷起衬衣袖子，露出那脉络鲜明、青筋凸起的小臂，力量感很足。
他端起无耳式茶杯，抿了口热茶，意有所指：“是挺幸运，你不是还赢了我？”
“谢谢顾总。”王元灵没反驳，眸底笑意愈发流淌。
烤鱼店内的灯光采用昏黄色灯影，可能为了衬托洞穴式装修、又为了营造氛围感。
愈发将顾舟身上那种漫不经心修饰得淋漓尽致。
明明就是想顺着她来吃烤鱼。
非要说觉得火锅也不错。
又煞有介事地玩了个猜拳。
显得他不是、非、特意、顺着她。
纯粹是她运气好。
也就是他说的，所谓的‘公平。’
其实是他让的。
以前觉得他弯弯绕绕、心思难猜。
如今看来，倒也不难猜……
嘴倒是挺硬。
顾舟扫了眼四周，又落回她在昏光灯下，更娴静温柔的面庞，眼尾染起懒散笑意：“头一次听请客还谢别人的。”
她但笑不语。
既然他特意那样绕来绕去，就为了顺她意。
她也没必要拆穿。
服务员将烤鱼端了上来。
王元灵本能拿起公用刀叉，那在王家被训练了十来年的‘服务’意识。
还没开始就结束。
因为下一秒，刀叉被顾舟抢了。
她还是头一次碰到他这种抢活的。
一时有些愣。
讶然看他，试探：“我来吧，顾总？”
顾舟乌眸幽瞥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呛她：“你知道我爱吃哪个部位？”
“我……”
好吧。
她确实不知道。
只见顾舟熟练将鱼骨分离，而后将鱼腩肉放入自己碗里。
而后。
将刀叉递给她，悠声：“我也不知道你爱吃哪个部位，你自己来。”
“好……”王元灵忙接过。
虽然心思挺乱。
倒也本能勺向她喜欢吃的鱼颈上的肉，毕竟细嫩多脂，还带软骨，她喜欢。
顾舟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后，低头吃了起来。
一般应酬时，吃饭是次要，聊天是主要。
她本还想发挥一下在饭桌上应酬的聊天方法。
结果对面的顾舟埋头就吃。
一点聊天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她抿抿唇，稍感犹豫，见对方吃得专注，她干脆歇了要聊天心思。
她没有看见。
她低头夹肉开吃的那刻。
顾舟撩起乌眸，懒懒睇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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