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灵被顾舟二话不说拽入屋内时。
心底涌起几分慌乱。
主要是顾舟突然来这么一下。
她着实没有任何准备。
“顾，顾总。”
顾舟压根没给她歇口气的机会。
直接往里带。
若不是她急急忙忙蹬掉高跟。
那下一秒，她就穿鞋入室了。
她一直被带到大厅。
手腕刚被松开。
又被摁住双肩，强行落座。
是她前一晚睡过的沙发。
一样柔软。
软得她乱成一团的意识更难以聚焦。
只怔怔看着顾舟折返到那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从里取出瓶红酒，又折回到她面前。
“握着。”他将红酒递给她，言简意赅地命令。
他发号施令的神色太过自然，似是就该那么做的理所当然。
把王元灵弄不会了。
她婉声，没去接那酒：“顾总，谢谢你，我真的没关……”
话都还没讲完。
就被扯起双手，被迫握住那冰凉瓶身。
刚被带着握紧时。
手心的疼意传到了她面上，小脸都皱起：“唔。”
太疼了。
顾舟睇她一眼。
大手依旧没松开，包裹着她的。
辅助她握着酒瓶。
手心是冰凉的。
手背却是烫热的。
冰火两重天。
且这画面着实诡异。
他们手心包手心，握着瓶……红酒？
她疼意渐缓，眼尾泛起微红。
看向他时，迷茫又可怜。
顾舟唇瓣抿直，终于懒声解释：“冰敷缓解红肿。”
“噢……”她轻应了下。
他温热手心裹着她手背，这过于亲密的接触令她如坐针毡。
她耳尖泛起热意，细声：“顾总，我自己来就行。”
顾舟乌眸瞥她一眼，叮嘱：“握好。”后。
终于松开。
温热散去，紧跟而来的，是微凉。
王元灵握着酒瓶的指尖轻蜷了下，眼眸轻轻下弯：“谢谢顾总。”
顾舟没回应。
她就这么保持着双手握酒瓶动作，纤腰挺直、腿并于身侧地坐着。
偷偷观察着他。
只见顾舟折过身，长指拎过躺在茶几上的烟盒，动作熟稔地捏出，将烟蒂放入唇间。
深挺眉骨蹙起。
敛着那黑桃K雕纹火机飙出火星，猩红明灭，青灰色烟团扭曲攀上他狭锐眼型。
如一层滤镜，模糊了那张散漫的脸。
霎那间，透出几分未被探索过的危险。
对上烟团后那双凌厉乌眸时。
她才恍然惊觉。
偷看被抓包了。
她头皮微麻，强忍着错开眼的本能反应，水眸含笑：“抱歉，顾总，今晚又打扰你休息了。”
顾舟缓缓吞吐出烟雾，神情疏淡，反问：“今晚去应酬？”
他嗓音很散漫。
盯向她的眼神却不尽然。
带着专注的审视。
像是她一撒谎，他势必能捕捉到的笃定。
王元灵眸光轻转，浅笑：“没应酬。”
他食指弹烟灰，灰烬猝然坠入烟灰缸里：“在公司？”
她看出来了。
他今晚就是要问个明白。
不然不罢休。
她眸色微动，心底涌过抹思量，轻声：“我回家了。”
她还在思考。
要怎么表述。
他步步紧逼：“家里有活动？”
她轻摇摇头：“就是回去吃饭。”
话音才落。
肚子突然咕了一声。
在静谧环境内。
成了炸弹一样的存在。
王元灵僵住，喉间轻咽，白皙面颊蔓延开成片的绯。
她今晚是没怎么吃。
但也不至于这时候咕咕叫吧……
太尴尬了。
顾舟看着她垂眸，不好意思跟他对视的拘谨模样。
唇角扯起，声线幽幽：“怎么，犯什么错了？饭都不给吃饱、还弄一手伤。”
他真是敏锐得……可怕。
她轻咬下唇，潋滟水光的眼眸蓄起几分不服：“顾总怎么就知道，是我犯错？”
顾舟好整以暇：“那细说，手怎么弄的，我分析分析，还你个公道。”
这不就是挖陷阱让她跳吗？
她拒绝跳。
她展颜露出抹客套笑意：“很晚了，我就不继续打扰顾总休息了。”
她倾身，就要将酒瓶放回茶几上。
顾舟凉声中夹着隐隐约约的胁迫：“冰敷有时间要求。”
她装傻，当没听出来，眼眸弯弯：“我已经感觉好很多了，不用再敷了。”
她说罢，将酒瓶放稳后，松开手。
只是，那手刚要收回身侧。
收到一半。
被顾舟截胡。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稍一用力。
王元灵就疼得五官扭曲：“别，好疼。”
顾舟蓦然松手。
盯着她，咬文嚼字：“好很多了？”
每一个字都蹦出明晃晃的嘲弄。
王元灵神色微凝。
刚放下的酒瓶，又被顾舟强行塞入手心。
冰凉再度袭来。
但确实缓解疼感。
顾舟拿下临时咬唇上的烟，深吸一口，懒声：“什么年代了，还兴动手教训孩子？”
她眸光一黯，故作淡然：“很正常，每家家规不同。”
顾舟低嗤了声：“王耀祖也被这么打过？”
她没吱声。
顾舟哂笑：“合着你家这家规只为你一个人而设？”
她神色立顿。
没法反驳。
确实是事实。
见她面色沉闷，纤长眼睫下垂，盯着地板不知所想。
顾舟用力摁灭了烟头，嗓音闲散：“想吃什么？”
她长睫倏挑，润泽瞳眸盈起讶异。
顾舟唇边噙着悠扬弧度：“正好我也饿了。”
“谢谢，我不吃。”她轻声。
顾舟扬眉：“谁今天说，还要请我吃顿高级的？我现在就想吃，现在请吧。”
王元灵噎住。
她真没想到，他在这里等着她。
但今天她提的时候，他不是默不出声嘛。
结果现在又反悔。
顾舟敛着她表情变化，慢条斯理：“怎么，不想请？”
“不是……”
他却变得很好说话：“不请就不请，我请你行不行？”
这有区别吗？
边上的落地台灯，晕开一团蜂蜜色的光晕，斜切过浴袍腰带在他腰际堆出的慵懒褶皱。
他穿挺括西装时，都难掩那一身散漫劲。
如今一身柔软浴袍。
懒散气简直得到纵容，霸道笼罩整间屋。
他环起胳膊，拖腔拉调：“我说。”
王元灵茫然看他。
“让你请我你不肯，我请你你还是不肯，请问大小姐，我哪里惹你不快了？这么不给面子？”
他咬重‘大小姐’三个字的发音。
极懒的音调拖出种难以言明的意味。
听得她耳廓腾起两簇火，从耳垂一直烧到耳尖。
烫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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