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灵不得不承认。
有那么几秒钟，她险些慌了阵脚，差点没维持好笑靥。
尤其是对上顾舟深渊一般的眼眸时。
心头不受控地轻震。
她鲜少有这种感觉。
感觉自己被剥开了衣服，赤裸着，没有秘密。
强行压下心慌意乱后。
她露出那没有瑕疵的温婉笑靥：“顾总别调侃我了，我哪有什么秘密啊。”
“是么？”他唇角扯起。
王元灵垂搭在大腿上的指尖轻拢，笑着转移话题：“顾总，你经常独自来看这些孩子吗？”
顾舟声调散漫：“不经常，偶尔。”
“我看他们跟你关系都很热络，想来是很喜欢你，不过，我一开始都不知道你是去看他们，到目的地，我看你直接就进去人家家里，吓了一跳呢。”
顾舟上肢往后一仰，双手手肘搭在沙发顶上，姿态懒散：“你回信前，都不见一下收信人？”
王元灵心口止不住地起伏了一下，轻灵嗓音里透了丝无力：“你，都知道？”
所以他知道，她捡起那堆感谢信，是准备要替代二老回信的？
见她一脸惊讶。
顾舟好笑：“捡信除了要回信，还能有别的目的？”
王元灵沉默两秒：“这件事，还请你别说出去。”
顾舟散漫扬眉、直白：“怎么？是担心你那外祖父外祖母伪善的真面目暴露，还是担心别人说你从垃圾桶里捡东西？”
她眸色闪烁，婉声扮演着懂事养女的角色：“不是顾总想的那样，我外祖母只是不小心丢错了。”
顾舟毫不留情揭穿：“她丢错的，她为什么不自己捡。”
从他口气中，她感觉出。
他对王氏二老，的确没什么好感。
奇怪了。
他们不是同一阵线上的吗？
她压下心底疑惑，维持着自己孝顺养女的人设。
黛眉轻蹙，温婉面容上溢起不悦，实则试探：“顾总，请不要这样怀疑我的长辈，他们都是好人。”
顾舟又懒又慢地嚼字：“好人？”
哪门子好人，惯性冷落养女、还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谣言就虐打，打得手心都发紫，这可不是一般教训孩子该有的力道。
这是压根儿就没她当孩子。
更可笑的是。
薄待她。
却还靠她一个人顶起王氏的重担。
他薄唇正启，众多刻薄、咄咄逼人的措辞，在对上她那湿润双眸时，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
伪善的二老碰到个愚孝的。
罢了。
这又不关他事。
他向来是不管他人闲事的，最近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
都变得不像他了。
顾舟扯了扯唇，没太大诚意：“抱歉。”
“没关系。”她说。
这彼此看法不同的话题算是过了。
面前煮着文昌鸡的椰子汤煲滚了，一直沸腾、冒热气。
可截然相反的。
是桌上气氛。
顾舟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她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特别像。
第一晚，他们在包厢见面那次。
他质疑她托人组局、请他吃饭的用意那般冷然。
王元灵心里多了些底。
看来，顾舟还真是不喜二老。
既然不喜，就代表他们并不同心，就有被她攻破的空间。
她垂眸抿了口大麦茶，思绪分散。
终于吃完。
王元灵动作斯文地擦嘴，将纸巾折成一块，塞入碗碟之间。
她抬起头，朝顾舟莞尔：“谢谢顾总，鸡肉很好吃。”
顾舟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
王元灵侧头去拿手提包，刚要起身。
“唉哟，这不是顾总吗？”
一记雀跃声令她停下了动作。
疑惑抬头，看见了个穿花衬衫、肚子圆滚的男人走了过来。
顾舟认出来人，嗓音依旧散漫：“袁老板，好久不见。”
王元灵好奇地看着他们友好握手。
袁老板目光这才移到她面上，眼睛瞪大，充满八卦，压声问顾舟：“诶，顾总，这位美女是？”
顾舟声线松懒：“我合作伙伴，灵总，灵总，这位是餐厅老板，袁老板。”
王元灵了然，嫣然一笑，起身，主动伸出右手：“你好，袁老板。”
袁老板忙与她相握。
而后眼珠子一直在他们两人之间转溜：“你好你好，幸会啊，我和顾总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带女生来吃饭。”
王元灵弯眸，开着玩笑：“是吗？那我得好好珍惜这历史时刻了，吃到了非常好吃的文昌鸡、又有幸成为顾总带来的第一位女合作人。”
这话真是漂亮。
两个人都夸。
顾舟敛眸，嘴角不动声色地扯了下。
袁老板果然被夸得笑开了眼：“哟，灵总若是觉得好吃，下次再来H省的话，一定要来这啊，我请客！”
王元灵巧笑嫣兮：“一定，那先谢谢袁老板了。”
许是被她夸高兴了。
又或者，和顾舟的老情谊。
袁老板跑回前台，从桌底下取出两礼盒，礼盒上印着椰子饭三个字。
坚持要送给他们。
王元灵都无法拒绝，她感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袁老板。”
她指尖就快碰到那提手处。
袁老板却忽然手腕一偏：“这椰子饭里面放了一整个椰子，挺重的，让顾总这个男士提。”
他还微转过身，面向顾舟，朝他使眼色，一副：看哥们儿给你争取的表现机会。
顾舟寡淡散漫的声线回他：“这是单送我一人？”
袁老板恨铁不成钢，用眼神斥责：你怎么不开窍呢！
王元灵品出他不想提的意味，主动上前，笑靥如常：“不麻烦顾总，我自己来提就好，谢谢袁老板。”
“啊，好，好。”袁老板只能将其中一袋递给她。
王元灵双手提着礼品袋。
还真别说。
这礼品袋是真不轻。
她看向伸手提着自己那袋的顾舟，弯眸：“顾总，那我们走吧？”
顾舟没回应她。
只朝袁老板仰了下下颌，示意：“走了。”
而后转身就朝门口离去。
走得简直洒脱。
“谢谢袁老板，下次见。”
“诶，好，你们慢走。”
王元灵快速瞥了眼顾舟渐行渐远的背影，告别了袁老板后，小跑着跟上。
袁老板瞧着他们俩般配的外形、张力拉满的体型差。
无奈摇摇头：“这么个大美人，顾总竟然不来电？暴殄天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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