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动作顿停。
以为她反悔了。
那心底的后怕统统反映到面上。
王元灵没解释。
她弯腰，从小型冰箱里取出瓶冰可乐，递给了盘头发的女人。
女人惊讶又疑惑地看着她。
王元灵只说：“模特的脸，不能留痕吧？”
女人这才明白她递冰可乐是要给她敷脸的用意。
一时红了眼眶。
她接过冰可乐，真情实意地说了句：“谢谢。”
王元灵轻应了声。
看着她们离开后。
她走到沙发前，俯视着顾舟。
等了半分钟。
实在忍不住了。
直接出声：“装睡好玩么？顾总。”
顾舟眉峰轻挑，终于撩起那双染满玩味的乌眸。
他依旧维持着躺姿，散漫地侧眸看她。
“一般，没看你打人好玩。”
王元灵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上不来。
“刚才的过程，你也听见了，她们也算无辜，真正该讨伐的，是罗子栋。”
顾舟扯唇：“所以？”
王元灵黛眉轻蹙：“所以，我觉得可以原谅她们，毕竟她们也没真的得手，且药你也没喝。”
顾舟支起条长腿，深挺眉眼在淡黄灯下添起分暗晦的幽意。
他似笑非笑：“谁跟你说，我没喝？”
王元灵打量着他面色，眼神顿变。
指尖倏然蜷起，心口骇动：“你……喝了？！”
怎么会。
如果他喝了。
那他现在怎么会这么清醒？
且他若真的喝了，那他还敢……
王元灵眉梢紧紧拧起，水眸渐渐斥上愠意：“既然你喝了，你还故意将门打开？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很危险？”
顾舟好整以暇望着她，眉眼间满是新鲜，他腔调懒幽：“会有什么危险？”
看着这人吊儿郎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下药的危机感。
她气不打一处来。
正言厉色：“你知不知道这种药一旦喝下去，就会浑身发热、丧失理智、非常容易犯下大错？！”
顾舟不言。
却只是一昧凝着她，唇边弧度愈幽。
王元灵被他看得匪夷所思：“你看我做什么？”
顾舟咬字松懒：“你似乎很清楚这药效。”
王元灵脊骨顿僵。
顾舟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咖啡里，也有这药，是不是？”
光线昏黄。
加之刚才注意力不集中。
以至于现在，她才看清，他唇色显出一丝糜艳的红，与他本就慵懒至极的神色一结合，碰撞出一种佻薄的邪肆。
很危险。
他没撒谎。
他真的喝了。
她喉间轻咽。
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顾舟那双凛然的乌眸却一瞬不瞬地定格在她面上。
他声线懒怠，却尤为笃定，一字一顿：“你之所以清楚药效……是因为，你喝过。”
王元灵寒毛都竖起。
她知道顾舟敏锐。
但他敏锐的程度。
再一次刷新她的认知。
她干声：“顾总说笑，我怎么可能喝过这种东西。”
顾舟哂笑：“那你怎么这么清楚药效？”
王元灵反应很快：“一般这种药，不都是这种药效？我猜的。”
她拒不承认。
顾舟心底已然有了答案，不再追问。
反扯起唇，饶有兴致：“而且，你似乎没意识到……”
王元灵心都被提起。
下一秒。
那心就像在悬崖上走钢丝。
随着他每说出一个字，而震晃。
他乌眸噙着若有似无得一丝笑意，随着晃动的光线，切割成明暗两半。
“现在和我独处一室的你，更危险。”
王元灵用了最快速度，判断顾舟当即状态。
最先可判断他到底清不清醒的。
是看向他……
意识到她偏移目光的最终目的地。
顾舟眸色暗不见底。
仅看了一眼。
王元灵呼吸一窒地错开目光，眸底满是不自然。
斟酌几秒，果断：“我看顾总还很清醒，所以我不至于会有什么危险，顾总，既然罗子栋是背后主使，那说起来，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与我脱不了干系，所以你放心，我会帮你解除药效的。”
顾舟唇边弧度愈发散漫，拖腔拉调：“哦？怎么帮？”
王元灵扫了眼边上冰桶，灵感福如心至。
对上他意味深长的凝视。
正声：“只能委屈顾总泡冷水浴了。”
顾舟眸底色泽一下寡淡许多。
他扯着唇：“灵总还真是临危不乱，即便我现在浑身发热、丧失理智、随时都会犯下大错，但灵总似乎一点都不怕？”
她公事公办一般的语气：“因为我知道顾总是正人君子。”
顾舟嘲弄：“那若是我丧失理智，忘了做正人君子？”
这话里的歧义。
听得她耳热。
但她依旧维持面上淡定：“没有若是，我看顾总现在还能和我正常对话的反应，显然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所以不存在这个情况。”
不存在这个情况。
也就是不用考虑这种状况。
顾舟凝着她半晌。
凝得她浑身僵硬如木头时。
顾舟才嗤了一声。
下颌微仰，乌眸轻阖、透满幽意。
“拉我一把？”
王元灵没动。
面染不理解。
她心底的想法全都显现在面上。
顾舟一脸懒散，胸腔漫出声笑：“灵总难道就没猜到，这药效发作到后期，会浑身发软？”
王元灵忐忑打量着他。
不太像撒谎。
她不动。
顾舟也没动，隔空懒洋洋看着她。
大有一副。
对峙到底的决心。
她甚至怀疑。
罗子栋是不是买到假药了。
怎么顾舟看起来，还是那么正常。
还有精力她对峙？
“怎么？”顾舟笑意凉薄：“灵总这么快就反悔，不想帮我了？”
王元灵顶着头皮发麻。
终于走上前去。
朝他伸出一只手：“怎么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了会帮顾总，就一定会帮到底。”
顾舟视线敛及她纤细指尖，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你是太高看自己，还是太小看我？”
王元灵尴尬。
又伸出一只手：“还请顾总起身时也出点力。”
顾舟没太大诚意，懒声：“哦，我尽力。”
他掌心覆上来那刻。
感知到那手心不正常的烫度时。
她才减轻了对药效的怀疑。
太烫了。
顾舟手比她大一号。
握住她的时。
几乎是将她手裹在掌心之中。
她反握住他的，而后用力将他从沙发上扯起。
她费劲咬牙：“顾总，你自己也使力啊。”
顾舟没出声，似是听进去了，又似乎打定了主意要阳奉阴违。
就在她费力将顾舟从沙发上扯起大半时。
突然想走捷径。
想侧点身，像拔河一样，以为侧身更好发力。
但顾舟说得对。
她太高估自己……的力气。
也太低估顾舟……的重量。
脚底一滑。
前功尽弃。
她将顾舟扑倒回沙发。
双双发出闷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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