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序去了看守所。
在没有判刑之前，姜歌彤还没有被转移到监狱。
顾时序怎么也没有想到再一次和姜歌彤见面，竟然会是这样的情景。
姜歌彤穿着宽大的并不怎么合身的狱服，头发也成了短发，精气神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就是人比上一次见到消瘦了几分。
“我短头发好看吗？”
“嗯。”
姜歌彤一笑，“从小到大，我就没有短发过，因为我觉得那样不够公主，但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尝试。”
“刚好进去之后也不方便洗漱，就直接剪了，剪完后发现其实也很简单很轻松。”
顾时序也跟着她笑，只是这笑有些过于苦涩，“是。”
“当时我申请要剪头发，他们就过来着手准备，我说我自己剪，他们还以为我是借口要拿剪刀轻生。”
“我不是那样性格的人，我才不会随随便便就这么结束自己的生命。”
姜歌彤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好死不如赖活着，怎么着也要活下去才是，怎么能自我了断？”
“对。”
“顾时序，你真的是来看望我的吗？怎么一直都是我在说，你在答？”
他眼眸之中有着无法言喻的悲伤情绪，“彤彤，今天这个结果，你有过后悔吗？”
这么美好的人生就被自己亲手给毁了。
姜歌彤的答案在他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不后悔。”
她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二字。
如果一定要她承认后悔，那就是她后悔没有亲自去做，假手交给了木然。
姜歌彤怎么也没有想到变故竟然会出现在木然身上。
“顾时序，其实我今天不打算见你，但以你的执着，你怎么着都会见到我，所以我想就顺从你的心意一次吧。”
“回去之后转告我爸妈，不必在为了我做些什么，出国吧，不用在牵挂我了。”姜歌彤说这些话的时候，格外的平静。
顾时序眼泪就在这瞬间落了下来，姜歌彤平静的面庞上第一次出现了惊讶，“时序。”
他垂下眼眸，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哑着，“你的话我会带到，但是他们怎么做，我就没办法干预了。”
“为什么要哭？”姜歌彤问道。
顾时序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反问，“那我现在这样笑，你觉得好看吗？”
“不算太好看，你怎么了？”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沉默，在二人之中蔓延开来。
顾时序来的路上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他不清楚自己应不应该说，更不清楚自己说了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但此刻他想，再不说或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因为以后姜歌彤都会拒绝他的探视。
“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二哥。”
顾时序知道，一直都知道。
在傅晚没有出现之前，顾时序真的想过或许有一天顾聿白会和姜歌彤在一起，因为这么些年了，顾聿白身边从来没有过一个亲密的异性。
或许顾聿白也会为了家族的发展，选择和姜家联姻。
后面顾时序才清楚，他不了解顾聿白，顾聿白从来不是把感情当成儿戏的人，更不会把感情利用成为一种工具。
“我知道，你喜欢他和我喜欢你不冲突。”顾时序说了的那一瞬间，觉得好像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困难。
相反地，竟然有种难以言喻得如释重负的感觉。
姜歌彤自嘲般地笑了笑，缓缓转移了视线，“顾时序，你真是总有办法让我觉得自己很丢人。”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还喜欢吗？”
顾时序态度十分真挚，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喜欢。”
“我喜欢你，因为你是你，但我无法苟同你做的那些事情，可是我依旧喜欢你，歌彤，我的喜欢不会因为什么所动摇，因为喜欢就是喜欢。”
“曾经有人告诉我，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当时我没能懂，但我现在懂了。”
姜歌彤目光有一瞬呆滞，彻底别开脸去，不愿让对方看到她眼下的血色，“顾时序，大道理你不用和我说。”
“我不喜欢你。”
她照旧是拒绝，很直接且很果断。
“喜欢是不丢脸，但是你喜欢上一个杀人犯，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看在我俩过往的情谊上，听我一句劝，可千万不要四处张扬你喜欢我这件事情。”
顾时序眼睛始终停留在姜歌彤身上。
明明她还是那个会为别人着想，善解人意的那个小女孩。
姜歌彤没有等到对方的答复，微微呼了口气，“你走吧，别再来了，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
她还是那个骄傲的姜歌彤。
失败的结果她不是没有想到，她可以失败，但她不允许别人来看到她这不堪的一面。
姜歌彤就这样消失在了顾时序的视线之中，玻璃挡板对面最终只剩下姜歌彤坐过的椅子。
顾时序缓缓垂下头，骨骼分明的手指还在把玩着一枚已经褪去了原本色彩的塑料戒指，他无声无息将戒指握回掌心之中。
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姜歌彤的呢？
“顾时序，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哭了？男孩子可以哭，但是也不能不依不饶地哭呀。”
“我没有妈妈了！”顾时序抱着双膝蹲在一侧，满脸泪痕地看着姜歌彤，“我就要哭！”
姜歌彤精致可爱地一张小脸上充满了不解，“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在外面哭，在这里偷偷哭？”
“你管我，我没有妈妈了，你管我呢，以后也没有人会管我了。”
姜歌彤看着顾时序低吼了一嗓子，又继续埋头痛哭，颇有无奈地长长叹气，凭借着记忆中父母相互安慰的模样上前抱住他的脑袋，“好，你哭吧，以后我会管你的。”
“你放心，你虽然没有了妈妈，但我会管你的。”
“呜呜呜，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姜歌彤皱皱眉，不依不舍从还有肉感的手指上褪下戒指，硬生生塞到他怀里，“这个就是信物！”
“我要是撒谎了，你就拿这个来找我。”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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