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胡同口，覃玉兰恼怒瞪着丈夫。
“你干什么堵我的话，这下可好，想继续在那陪着儿子孙子都没理由了，白白被赶了出来！”
盛巍有了底气声音大，怨怪斥道：“你还说起我了，在家的时候不是都说好了，只要儿子孙子能回家认祖归宗，什么都先顺着他们的意思，这好不容易儿子不计较以前的事愿意回家了，你倒好，为个丫头片子偏要逆着他，瞧见儿子孙子那脸色没，一下子就黑了，你继续说下去，指定回头人又跑了！”
盛杰也鲤鱼打挺，埋怨看了眼母亲。
“可不是，阿原可是秀才，等考上乡试，咱们家可是出了个举人老爷啊，若到了上京城那富贵地方再中个榜，那咱们家就是官身啊，一辈子都不愁了！”
盛珠暗暗瞥了嘴，小声嘀咕，“爹，这中榜是这么容易的事吗，你说得跟吃顿饭…”
“你懂什么？”
盛杰蹙眉斥着女儿，“我可是特意去城西县学那书塾打听过了，阿原旷了好几年的功课呢，一回来还是那里头读得最好的学生，随意找个夫子问问，都说他是天生的读书料子，别说乡试这种小儿科，就是将来去那金銮殿上考试都有可能呢！”
盛巍赞同点头，满脸骄傲，“说得对，要是咱们盛家出了个大官，从此就不再是几辈耕田种地的泥腿子了，也能被人唤一声官老爷了，所以幸亏我及时挽回话头啊，等乡试一过，我就敲锣打鼓来接我孙子回家！哈哈！”
盛珠抿嘴，脑海已经在想着成为官小姐之后众星捧月的情形，尽管暗暗嫉妒那小狐狸精有个好哥哥，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见祖母还绷着脸，连忙开口安抚。
“祖母，那小狐狸精如今不过是个寡妇，还带着个遗腹子，等三月过了，她那肚子也就大了，不跟着她爹和哥哥回村子还能去哪？到了咱们家还不是由您说了算，想怎么教训她都行，不急在这一时呢。”
覃玉兰抿嘴悻悻点头，眼神阴狠。
“行，我就再忍几个月，等那小贱人落到我手里，我就让她连同那肚子里的孽种，早早下去阎王殿见那个狐狸精贱人！”
前面走着的张松并没回头，但脸上露出一丝惊愕，暗暗摇头。
有这么个黑心的娘，也难怪盛廉会带着妻儿离家出走了…
“嘘！”
盛巍连忙看了眼周围，蹙眉低斥，“青天白日当街当巷胡说什么！赶紧回家去！”
“是啊娘，大过年的说这些晦气事干嘛？”
盛杰缩着脖子蹙眉，“赶紧走吧，冷死了，还是那屋里暖和，哎，忘了拿点那桌上吃的，看着就香啊…”
“咕噜噜…”
盛珠面露厌烦蹙眉，“娘！你能不能别这么丢人啊，讨厌死了！”
“哎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
一行人争吵着走远，巷口处猫着的小冬才探出头来，咬牙切齿啐了口唾沫，撒腿往回跑。
*
屋里，三人正在说话，见怒气冲冲的小冬回来，盛乔对她暗摇了摇头。
盛廉冰冷着脸缓缓摇头，“之前你斩钉截铁说他们会如此行事，我还抱着几分侥幸，是我错了，错在低估了他们的贪婪，无耻…”
盛原神色带着鄙夷厌恶，“若不是我提前从同僚那里得知，盛杰曾去过书塾打听我的事，我还真以为他们是真心接纳我们，呵，真是打的好算盘啊，不光要抢人，连生意都想占为己有，真是，真是人心险恶，无穷无尽…”
“既然早有预料，那也不存在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了。”
盛乔说着淡然一笑，“今天爹爹哥哥表现得很好，现在算是暂时稳住他们了，起码在乡试之前，他们不会闹出什么大动静，哥哥就能安心备考，爹你也趁机做好康复训练，早日能下地走路。”
盛原点头，认真看向妹妹。
“乔乔，那乡试之后呢，如果我不中，那他们自然就消停了，但如果我中了，他们可不会像今日这么好打发了，那时候咱们又该怎么做才能顺利摆脱他们？”
盛廉也愁了眉头，“是啊，就算咱们能偷偷离开这去上京城，可崔师爷也说了，考子的考核是查祖上的，阿原到底是盛家人，就算顺利去了上京那也是跑不掉的呀…”
“我还没想到具体办法呢，没事。”
盛乔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笑容甜美，“路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还有两个多月时间呢，待我慢慢琢磨吧。”
“今日过后，他们还会来讨便宜的，以后每天摊子的收入除了留点给我买食材，其他的让哥哥隔天就拿去钱庄存了，银票都交给谭爷爷帮忙收着，哥哥贴身留点钱散用就行，家里一个铜板都别放。”
“以后食材什么的尽量放在厨房，小门的钥匙由我和小冬贴身带着，出入记得锁好门窗，一个老鼠也别放进去。”
“是，姑娘！”
“行，肚子饿了，今晚咱们就吃脆皮扣肉，麻辣香锅，加醋溜土豆丝儿，小冬，走！”
…
夜间，角落里盛乔洗完澡穿上肚兜内裤，好奇对着油灯打量肚子。
“小冬，你瞧瞧我肚子是不是鼓了些？”
小冬晚饭吃撑了，揉着自个鼓胀的肚子弯腰去看，“…好像是耶，姑娘你的小肚子好漂亮，又白又嫩的…”
盛乔狐疑歪头，轻柔抚着肚子微硬的小鼓包。
“满打满算才两个月多点，这么快就会显怀的吗？”
“我听村里的妇人说过，每个人怀孩子都不同的，有些还没坐稳胎肚子就老大了，有些都快生了还不怎么大呢，估计是姑娘你腰太细了，所以看着明显一点吧，又或者是跟我一样，刚才晚饭吃撑了？”
“馋丫头，你才吃撑。”
盛乔嗔着穿上里衣，小冬今天不用洗澡，利索端了盆热水进去擦了身出来，坐在姑娘身边烤内裤。
“小冬，去屋里看看我爹和哥哥睡了没。”
“哎。”
小冬套上棉袄出去一趟回来，仔细关上门拉上木扣。
“都睡下了。”
盛乔挖了勺面油给她，自己也挖了勺在掌心揉开，细细涂上全脸。
“现在可以说了。”
小冬神色愤怒压低了声音，一五一十把偷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他们不光想要抢姑娘的爹爹哥哥，抢姑娘的摊子，居然还想要姑娘和你孩子的命啊，我当时差点没忍住叫出来，怎么会有这种黑心肝的畜牲！”
盛乔垂眸，缓慢揉着掌心已经消了许多的硬茧。
“我猜到他们不会善待我，只是低估了他们的狠毒，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说出这些话，想来他们是料定只要我回了梧桐村，命就在他们手里了。”
“小冬，你看我像好人吗？”
“啊？”
小冬正恨得咬牙切齿，闻言立马点头，“姑娘当然是好人，街上都说姑娘你是好人啊！”
“可我不是。”
盛乔抬起弯弯眼眸，笑容甜美。
“小冬，我跟这些街坊邻里交好都是有目的的，利用的目的，一是为了生意，二自然是为了平日里行事方便些。”
“所以我算不上一个好人，原则也很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我必会反击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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