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四，盛记面点铺如期摆上，养刁了胃口的食客们荒了几天，加上过年口袋都有点钱，豪爽大包大包买，还大早上热闹着，第二推车的东西就清光了，没赶上的人懊恼嘀咕着离开。
小冬兴高采烈推着摊车往回走，盛乔和看场的保镖哥哥并肩说着话跟在后面，把剩下的两个肉包子馒头送给巷口凳子上坐着的两个老人。
刘老头夫妇已经快七十了，早些年唯一的孙子得病去了，孙媳妇带着娃跑了，剩下两个孤寡老人靠着街坊邻里的施舍过活，盛原时常坐那看着妹妹开摊，得知情况后，盛乔每天都会留两个软口的包子或馒头给老人，平时家里熬了粥也会让小冬送两碗过来。
“呵呵，多谢乔丫头啊。”
刘老头眼睛看不见，但耳朵利得很，笑呵呵摸着烫手的包子。
刘婆子倒是眼睛还好，笑眯眯露出几颗牙齿，“乔丫头，今儿这么早就收摊啊？”
“是的呢，估计前几天没开摊，大伙馋着这嘴呢，一下子就卖光了，婆婆，您腿还疼吗，别吹着受凉了，回屋去吧？”
“不疼了不疼了，就你这孩子惦记，快别站着了，还没坐稳胎呢，回家去歇着啊。”
“哎，那您两老慢慢吃哈，咱们回了。”
*
三人刚走到家门开了小厨房的门，身后便传来何春凤的声音。
“阿原，乔乔！”
盛乔挑眉转头，见母女俩兴致高昂跑过来，满脸笑容。
“还没开摊呢吧，我们来帮忙的…”
哐啷！
小冬瞧见鬼一样瞪大眼睛，气沉丹田呼哇一声，突发神力一把将比她还重的摊车抬进了小厨房，砰一声甩上门把自个锁在了里面。
“姑娘，我打扫厨房！”
“哈哈哈！”
“…咳咳，不用，我们今天已经收摊了，待会要带阿爹去看大夫，就不请你们进屋了。”
盛原握拳掩嘴，带着笑意淡淡瞟了眼两人，转身护着捧腹大笑的妹妹进了主屋，毫不客气随手关上门。
剩下母女俩在冷风中调整面部颜色。
“…死丫头，以后有你好看！”
何春凤狠狠往厨房的小门啐了一口，旁边盛珠恼羞成怒跺脚往外走。
“我就说来街上逛逛装样子回去交待就行了，你非要来，白白让人笑话一场！”
“哎，等会！”
何春凤急急追上女儿，满脸恼怒，“不来怎么拿钱给你买新棉袄新鞋子，这小贱人里外各一套，回去我指定告诉你奶，让她来狠狠教训这小贱人一顿！”
盛珠满脸烦躁，“你说这些有个屁用！现在她哥哥可是家里的宝贝，祖父说了现在不能得罪他们，回头闹出啥事准又怪在我们头上！”
“…真是憋闷死我了，好想搁那门口大骂一场！”
何春凤说着气得头疼，“不是，他们怎么这么早收摊了？莫不是诓骗咱们的？肯定是，我就等在胡同口，看他们出不出来！”
“要等你自己等，我才不丢这个脸！”
盛珠嚷着伸出手，“给我钱，我去外头的茶馆等你。”
“还茶馆个屁！”
何春凤恼怒拍开她的手，“我想着来帮忙总能蹭上顿早饭吃的，你爹还让咱们带些回去呢，一个铜板都没给我！”
“啊！”
盛珠气急败坏跺脚，甩手甩脚往前跑，和一个刚从旁边巷子出来的男子撞个正着。
“哎哟！”
“没长眼睛啊！瞎跑什么！”
田邵文蹙眉拍着蹭到墙壁灰尘的袖口，语气暴躁。
何春凤连忙扶起被撞倒在地的女儿，气急败坏，“哎你说什么呢，明明是你撞出来的…”
“小东家！”
一个带着毡帽的瘦小子急急跑过来，一边替主子拍着衣袖一边怒视母女俩，“没眼色的，知道我们小东家这毛皮衣裳多贵吗，卖了你们都赔不起！还不走！”
“……”
何春凤立马闭了嘴，连忙拉着呆愣的女儿往前走。
“娘，你别拽我…”
盛珠连连回头，红着脸看那人转进了她方才的出来的巷子。
好有气魄的俊俏男子…
前头凳子上，刘老头侧着头听，啧啧摇头。
“这田家的小子，打小就这副脾气，连他老子都管不了，无法无天了都…”
刘婆子把半块馒头揣进怀里，笑呵呵道：“一物降一物啊，你可是没见过他在乔丫头面前的样子，天天都要去看乔丫头摊饼，一看就挪不动脚，哎哟，那叫一个乖顺听话咧，以后也准是个怕媳妇的…”
“哎呀，只可惜了，乔丫头这么好的一个女娃子，命苦哇…”
被何春凤拖着走的盛珠一顿甩开手，整理一下乱了的辫子回到两个老人面前，迟疑问道。
“大爷，你们知道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吗？”
刘老头侧着耳朵点头，“可不就是外头那田家茶楼的小东家，姑娘啊，大爷劝你还是别跟他闹，那娃子脾气爆着呢。”
田家茶楼？
盛珠方才进来就瞧见那热闹的大茶楼了，顿时捂住心口。
“…老婆婆，你方才说的乔丫头，是那个开面店铺的寡妇吗？
“哎，你这小姑娘说话怪难听的，乔丫头那是命不好才遇上了这茬事，人可好着呢，大把男娃子看得上！”
刘婆子皱起稀疏的眉毛，狐疑眯眼盯着母女俩，“你们是谁啊，不住在胡同的吧？打听乔丫头的事想干嘛？”
刘老头也竖起眉毛，满脸警惕，“是不是又来拐子了，老婆子，快去叫人！”
“不不，不是，我们就是随口打听而已，这就走了！”
何春凤慌忙解释着，边拉着女儿飞快跑出了巷口，在田家茶楼那停住了脚，抬眼看着两层高的建筑，神色复杂。
“……”
“…少，少东家，您等等我！”
胡同口，田邵文垂头丧气大步走出来，身后的瘦小子脸色忐忑嘀咕。
“…少东家，你为什么就看上她了呢…”
“我就看上她了，我就喜欢盛乔，怎么了！”
“…没，小的多嘴，少东家您别这么大声，回头东家又该骂你了…”
“滚犊子！”
田邵文烦躁喘了口气，甩袖快步往自家茶馆走去，余光都没给旁边两个傻站着的寒酸母女一眼。
“……”
何春凤吸了口冷风，抬眼看着热闹的大茶楼，满脸嫉恨。
“那小贱人一个怀着种的寡妇，凭什么啊！”
盛珠紧紧盯着那走进去门去的背影，眼神幽暗缓缓握起拳头。
“娘，明天咱们早点来，总能插上手帮忙开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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