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天还冷着,一处山坡后,何春凤抱着哭累睡着的儿子,满脸着急不时伸头看外头的路口。
她已经躲在这一个早上了,又冷又饿,但不敢再去街上,也不敢回家,只能等着早上被冲散的女儿回来。
“死丫头死哪去了…”
“呜呜…”
而此刻的盛珠正在一辆满是脏污煤炭的牛车上,蜷缩着身体惊恐落泪。
早上她躲进了一个狭窄巷子,撞进了一个满身酒臭味的汉子怀里,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捂着嘴拖进了一间矮房,令人窒息的魁梧身体就压了上来,接着还没等她从失身疼痛中清醒,就被塞了嘴绑住手脚放进一个装煤炭的木箱子里,搬上了牛车。
“唔呜…”
砰!
箱子被猛拍了一下,一个粗嗓男声响起。
“老实点,都是老子的人了,不听话就把你卖窑子里去!”
“……”
黑暗中,盛珠死死瞪着泪湿的眼睛,滔天的恨意翻涌。
盛乔,都是因为你!
…
“哈嗤!”
盛乔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看着盛原快步从书塾大门走来。
“天冷着呢,怎么来这等了?”
“哥,我等不及你下课,契书上面已经有爹和盛杰的签名按手印了,得你亲自去衙门一趟,记录案底。”
盛原诧异,“这么快?”
“嗯,尽早办了也免夜长梦多,细节以后再说,咱们快走吧,盛杰还没酒醒,我得赶回去处理后续。”
“…好。”
崔师爷看过契书,二话不说就誊抄了一张盖上公印和府衙印章,把原件递了回去。
“行了,这便算真正落了案底,日后再闹到御前,只要有这份断亲契书在,谁也说不了什么。”
兄妹俩缓缓松了口气,盛乔折好契书放进怀里,又拿了盛廉的籍契出来。
“先生,那我爹这籍契还需要改吗?”
籍契是盛廉之后为了盛原考试才到县城办的,祖籍地址还是梧桐村,也有盛巍和覃玉兰的名字。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既已断亲,自是要改的。”
崔师爷好笑看了她一眼,从旁边的书籍下拿出一类似表格的纸张出来给盛原。
“重新填张籍契吧,等大人回来盖上公印,你们父亲就是独立的籍契户主了。”
盛原恭敬接过细看,拿了笔开始填写,待写到地址之时,盛乔开了口。
“哥哥,地址就写德庆县城榕树胡同吧。”
崔师爷点头表示可以,盛原才继续下笔填完,把纸张交还回去。
“行了,过几日盖了公印,你们再来拿新的籍契吧。”
盛原起身,郑重拱手行礼。
“深谢先生,那学生和妹妹先告辞了。”
“呵呵,好好。”
盛乔跟着哥哥出了衙门,若有所思转头看了一眼。
“乔乔,咱们总算撇清那些人了…”
“…嗯,也是咱们运气好,有贵人相助。”
盛原如释重负笑着点头,“是呀,崔先生萧掌柜,还有这一街的好邻里,都是咱们家的贵人。”
“对,他们都是贵人。”
盛乔微微一笑,“哥哥,那你赶紧去书斋那买点笔墨就回书塾去,记得我说过的话,注意点。”
“嗯,知道了,你也当心些。”
兄妹俩分开,盛乔拢着棉袄衣领遮挡口鼻,快步拐进了小巷子,多走了半小时的路才赶回家里。
盛杰还没酒醒,躺在盛廉身后的木床鼾声如雷。
盛乔又换回之前那套棉袄,煮了碗胡辣汤让小冬给盛杰灌了下去。
“…嘶,呃呃,吧唧吧唧…”
盛杰蒙圈着醒来,小冬就把沾了冷水的抹布给拍到他脸上去。
“你醒啦?洗把脸吧,可别睡了,我家老爷都没地方午觉了!”
“嘶!”
冰冷的抹布,嘴里的呛辣,让盛杰浑身哆嗦了一下,瞬间清醒了不少。
“…哎哟,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盛廉垂眸淡淡开口,“都快傍晚,你回家去吧。”
“啊?这么久啊…”
盛杰连忙起身活动着手脚,看了眼外面还敞亮的天色,“这也还没到傍晚呢,大哥,我再多陪陪你吧。”
“家里爹娘不是病了吗,你快些回去照顾吧。”
“没事,家里有我媳妇呢…”
“回去吧!”
盛廉蹙眉加重了语气,盛杰一愣,懵逼挠了挠头。
“二叔。”
盛乔拿着个油纸包走进来,笑容温和,“二叔,今儿确实是晚了,您就先回去,改日再来也行的。”
“…哦哦!好好,那二叔我改天再来。”
“好,那我送送您,对了小冬,把厨房那包酥饼拿来,让二叔带回去给大伙尝尝。”
“哎。”
“哎哟怎么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了,呵呵…”
盛杰满心欢喜跟着盛乔走在刘大娘家的院墙外,后头小冬拿着油纸包追来递给客人。
盛乔看了眼院墙,随口问道:“小冬,这屋刘叔回来了吗,前些天他帮我推阿爹去看病,我还没谢谢他呢。”
“我问过刘大娘了,说是去了燕东城置办宅院呢,还没回来。”
“燕东城?那可是个富贵地方,刘叔怎么会有钱去那置办宅院?”
盛杰也一愣,狐疑打量这不起眼的院子。
“是啊,那大城里头的院子可不便宜吧?”
小冬一脸羡慕压低了声音凑近两人。
“没法子,人家刘叔运气好,拿着几百个铜板去一个新开的赌坊赢了五十多两银子呢,这事还没人知道,我是偷听到刘大娘跟她孙女说的,哎哟,那叫一个高兴…”
“五,五十多两银子?”
盛杰蓦然瞪大眼睛,“这,这几百铜钱就赢了那么多?”
“可不是嘛。”
小冬连连点头,满脸羡慕,“我还偷听到说是北街那家张记新赌坊为了招揽客人,这个月都故意让人赢钱呢,就是为了以后多点客人去那玩,街上那田婶子也去了,十个铜板就赢了三百多钱呢,我也想去试试…”
“胡闹!”
盛乔蹙眉低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快别说了。“
“哦…我就是羡慕嘛,白送钱耶,谁不想去…”
“反正你不许去。”
小冬闷闷点头,盛乔瞥了眼盛杰滴溜转的眼睛,微挑了眉。
“二叔,听说祖母照顾祖父辛苦,也跟着病倒了,我爹到底还是在意以前的事,就算担心也说不出口,就要多辛苦您一些了。”
盛杰回神,连忙赔着笑脸,“…啊?哦哦,没事没事,就受凉发热了而已,就是这些日子我在家照顾,没去做工,所以呃…”
盛乔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吊铜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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