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胆战心惊
听完这个问题，宋思安几乎两眼一黑。
柳贵妃果然还是知道自己就是三年前因为得罪她而被罚进浣衣局的人。
她抿了抿嘴唇，站起身跪下了。
“是的，娘娘，如今……臣妾已经与侯府没什么关系了。”
“我知道。叶侯亲自在陛下面前断亲，我记得。”
宋思安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就见环春端了两个白瓷盅走了上来。
“娘娘，这是您要的酥酪。”
“放下吧。”
柳贵妃不在意地点了点下颌，冲宋思安说道。
“宋夫人快起来，我让小厨房做了点酥酪，让你尝尝。”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宋思安的身上，宋思安依旧没有感受到半分恶意。
“你应该……还从来没尝过我宫里酥酪的味道吧?”
宋思安这下再也忍不住，抬起头看了柳贵妃一眼。
她依旧是那副眉眼弯弯的柔弱模样，但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知道，叶府没教养的，另有其人。以前有些误会，我也没那个精力处理。你或许因为这件事吃了不少苦，如今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同我提，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宋思安心头一跳。
贵妃全程都没说本宫，而是把她跟自己放在同样的位置来对待的，算得上是有诚意了。
并且听她的言下之意，当时宋思安被罚进浣衣局，她心里也是有谱的，但那时候她大抵手上有其他事要处理，宋思安就这样背你当做祭品献祭了。
“不敢。”宋思安回答得心惊胆战，“天家责罚，臣妾不敢有半句怨言。”
见她这么说，柳贵妃也不想再继续追着话题继续下去了。
她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至于宋思安领不领情，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情。
既然如此，柳贵妃端起手边的酥酪，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宋思安偷眼看向柳贵妃，只见她檀口轻启，眉间似乎有些愁绪一般，把雪白的酥酪往嘴里送，看上去实在是一种享受。
美人进食，秀色可餐。
见柳贵妃吃得那么香，宋思安也没忍住，还是把白瓷盅端了起来，半晌又放下了。
“怎么，不喜欢吗？”
柳贵妃见她的动作，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不是的……”
宋思安斟酌半晌，还是犹犹豫豫开了口。
“刚刚娘娘说，欠臣妾一个人情，那，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娘娘能够首肯。”
柳贵妃秀眉一挑，颇有兴致问道。
“哦？你说说看？”
宋思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臣妾……臣妾的夫君，应该也从来没尝过娘娘宫里的这个酥酪，所以，臣妾想要带回府去，给夫君也尝一尝，不知道……娘娘是否能同意呢？”
听到这话，柳贵妃几乎是愣了一下，很快笑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小声笑，但很快就越笑越大声。
柳贵妃笑起来，那张柔弱的脸似乎一时之间绽开了春 色一般，变得极其美丽动人。
看着柳贵妃，宋思安打内心里觉得，史书里说幽王为看褒姒一笑，甚至不惜烽火戏诸侯，以前宋思安觉得幽王该死，现在却觉得……犹可恕也！
很快，她笑够了，这才抽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花，连声吩咐了下去。
“环春，听到宋夫人的话了吗？去吩咐小厨房，打包好两份酥酪，让宋夫人走的时候带走。”
环春明显也用打量的眼神看了宋思安几眼，才口称“是”退下了。
宋思安不知道柳贵妃为何发笑，但起码现在不用在柳贵妃面前吃酥酪了。
她暗自松了口气。
“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既然你是叶府的养女，为何你看起来，却不像是叶府教养出来的？难道……你并非从小在叶府长大吗？”
吃得差不多了，柳贵妃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宋思安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娘娘明鉴，确实如此。臣妾七岁之前……一直都在北境生活。这也是为何侯府血脉会被混淆的原因。”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只要贵妃想知道，她只要稍微查一查，自然也就能知道，没必要隐瞒。
柳贵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你也是那个时候认识执野的吗？”
又来了。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宋思安说不上来，但她打心底里觉得，柳贵妃对顾翎奕的关心，实在是有些奇怪。
起码不太像一个宠妃对朝廷重臣的关心。
并且……两人在北境认识这件事，她还不确定究竟能不能说。
目前唯一知道这件事的活人，只有翟老夫人。
可贵妃这么问，她到底该怎么回答呢？
等等。
一片灵光突然落到宋思安的灵台。
柳贵妃为什么会知道宋思安七岁以前顾翎奕去过北境？
按顾翎奕的说法，当时顾老太师把他送到北境上去，是为了避灾，那知道他行程的人，应该越少越好才对。
但为什么明明看起来应该跟顾翎奕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贵妃，会知道他这么详细的行程？
宋思安几乎是前所未有地警惕起来。
当年把顾翎奕掳走的人，究竟是哪里的势力？
“臣妾……七岁前的事情，都不大记得了。”
她几乎要屏气凝神，又强行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奇怪。
“毕竟那时候北境乱得很，每天都发生很多事情。路边几乎每日都有横死的白骨，那时候臣妾年纪小，听身边的嬷嬷说，臣妾总哭。”
她表情真诚，眼神也清明了不少。
“想起七岁前的事情，臣妾只记得一片混乱，实在不清楚贵妃娘娘的意思。”
她不知道这么说能不能过关，但柳贵妃听完这些话，脸色却变得有些落寞起来。
“死了那么多人啊……”
她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语气也低沉了不少。
“可不是嘛。夜骑的人我们分不清，但确实有些人一见面就乱杀人，有一部分甚至连孩子都不放过！”
“所以……臣妾其实一直很崇拜夫君。毕竟，北境的战乱，夫君平定也有大功的。”
柳贵妃眨了眨眼，表情落寞，突然说了句宋思安始料未及的话。
“北境……我也有很久没回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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