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能互市
怎么会这样。
宋弘安不是个叛国的将军吗？为什么在柳贵妃口中，他却明明是个大英雄？！
宋思安不敢说话了。
“近来我听闻，北境那边又开始出乱子了。”
她拨弄了一下手边的茶盏，似乎无意一般提了几句，说话的声音也低低的，很平常。
“夜骑的大王庭……就不该让索契的人拿到手。索契信奉万事万物都要自己斗争才能得到，他们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好战的血。”
“大王庭落到索契手里，再开互市，不过是在喂养他们的狼子野心……”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宋思安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夜骑的内乱结束了吗？
她还没听顾翎奕跟她说。
这位柳贵妃今日跟她说了这么多话……究竟想表达什么？
她到底想通过自己给顾翎奕传达什么信息？
“娘娘。”
宋思安正在出神的时候，环春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陛下与大将军已经交谈结束了，李公公来传话，让您带着宋夫人一起去麟德殿呢。”
柳贵妃听完，嘴角一翘，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裙裾。
“我知道了。”
一直到宋思安捧着皇帝新赐的夜明珠，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才突然想明白柳贵妃想说什么。
“……索契至此拿下了大王庭，丹壁的王子一死一伤，阿弥那部落的大王也战死，大王子仓皇带队逃出大王庭范围，后续大概阿弥那内部还要内 斗一段时间。”
顾翎奕的表情也不是很好。
“不过索契也受了不少重创，精锐损失了一大半，部落里有作战能力的男人都死了一大堆，连女人孩子都被掳走了不少。”
“根据前线探子的可靠情报，史多文耶这次是真的伤得下不来床了，大王庭到现在都没举行正式的汗王入帐仪式。”
“……不能开互市了。”
宋思安把夜明珠往身边一放，一把握住了顾翎奕的手。
顾翎奕微微发愣，一时没听懂宋思安说的话。
见他这样，宋思安连忙把今天柳贵妃说的话同他一一重复了一遍。
“她说这些话，估计也是怕有人盯着，隔墙有耳，因此她带着我，一开始在看花，后来又去榕树下吃酥酪，接着进了內殿喝茶……”
“她说得散碎，在不同的地方说了不同的话，就是为了让信息不要太集中！”
宋思安抬起眼看向顾翎奕。
“如今大王庭里是索契的人，他们男男女女都损失了不少，一旦开了互市，你这个平定边疆的大将军不在，若互市监督使是个没用的，那这个互市能买卖的资源，可就不止是物品了！”
“若是人口流出，让索契养精蓄锐起来，按史多文耶的性格，只怕今后我们边境再无宁日了！”
想明白这个关窍之后，宋思安几乎是在大口喘 息。
贵妃不是北境人，没有父母，那她一个小女孩是怎么去的北境？
人贩子。
既然北境一直都有人贩子的窝点，都已经成为一个行业了，都护府都没法完全打掉那些路径，行业本身又是暴利……
可以钻的空子太多了。
之前派去监督互市的那个官员本身就不是什么权力核心的人，自然能力也一般，否则之前就不会有索契派人来叫停的事情。
而那么多年下来，索契不可能不知道北境是可以买卖人口的，说不定索契自己都有一条线路专门在做这个行当。
宋思安明白的事情，顾翎奕自然也知道。
但他却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半晌，他嗓子有些干涩，说道：“互市可以关停，但是北境……都护府如今的知府能力一般，如今夜骑王庭已定，北境需要一个更加强有力的统领。”
说到这里，他闭了闭眼。
“我会向陛下推荐平西侯……这个位置不能让兖国公的人拿走，我不相信他的为人……”
“为什么推荐平西侯？”
宋思安有些想不明白。
“你不是最好的人选吗？你在北境威望又高，百姓也愿意听你的，并且，你要是去了，说不定人口买卖这种事情也会被打击下去……”
“宋思安！”
顾翎奕带着气恼的声音在马车里回荡起来。
这还是顾翎奕第一次大声对宋思安说话。
宋思安被他吼得有些莫名其妙，心头一时之间也一阵火起。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说的话有半个字是错的吗？！”
顾翎奕又闭了闭眼，似乎反复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但却没能成功，最后还是泄了气，再睁眼的时候眼眶都有些红。
“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说话的声音都哑了，几乎是满含痛苦。
“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哪家的新妇，会在大婚后第三天，就把自己的夫君往边疆赶……”
宋思安更听不明白了。
“这不是利国利民的事情吗？你若是不去，万一平西侯弹压不住北境的局势，最终你不也一样要去吗？”
“并且……万一兖国公到时候提一个更合陛下心意的人出来，这个差事落到兖国公手里，不管他是要自己造反，还是要拥护三皇子，一旦他动了跟夜骑联手的心思，只怕北境从此以后就不姓礼了！”
她说得很对。
顾翎奕内心一阵挫败。
对到让他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口，也没能忍住心脏处传来的抽痛。
为了国家和百姓，他确实才是去北境的最佳人选。
他看着眼前的宋思安，一时之间分不清眼前人跟前几日同他柔情蜜意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宋思安漂亮的脸上，有着急切，有着担忧，有着焦虑，就是没有跟他一样的难过。
她为什么能这么坦然地面对分离？
才成亲短短三天而已，真的就一点都不伤心吗！
顾翎奕深深吸了一口气，反复调整了自己的心情之后，才终于开了口。
“我知道了。”
这句话里意味深重，宋思安有些迷惑。
“明日早朝，我会同陛下上奏，自请回北境驻守。”
他再也没有抬头看宋思安一眼。
“你……你自己在京城，要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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