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欲壑难填
这么说的话，那一切就通了。
“所以……其实之前很多人悄悄议论，臣也不是完全没听到，只是臣实在没把那么离谱的事情往臣自己身上想。”
“毕竟这事实……”
他适时露出一个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
“微臣没想到事情到现在居然会传得那么离谱，是微臣没能及时察觉，及时遏制，臣有罪！”
他当即就跪下请罪，但后面的话却说得痛心疾首。
“只是……这件事情跟臣妇实在没什么关系，臣妇几乎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她只是勤勤恳恳为微臣打理后宅，却没曾想遭人如此非议！”
“以前父亲在京里，微臣总是想着要回来见父亲，因此……心里总是有个盼头。如今父亲没了，微臣只有一个安安了！陛下，微臣为了礼朝抛头颅洒热血，缘何臣妇却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皇帝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原本朕还打算过几日就让你出发去戍边……北境如今情况不算乐观，朕今日收到夜骑的国书，六月初一这日，大王庭要举行汗王入帐仪式，邀请我们这边派使节前去观礼。”
顾翎奕面色冷了一下。
“朕本来着意让你过几日就出发，这样也能在他们大礼之前就到北境，这样后续你想找谁去观礼，也由你自己处理。”
“但如今你人还在京城，那些人就这样欺负你的新妇……只怕你出去了，后面等着她的手段更多。”
顾翎奕看上去气得很厉害。
“流言蜚语是最能毁掉一个人的……这么离谱的事情，臣妇近日总去医馆，只怕听得不比臣少，但她却依旧是一句话的没有同微臣抱怨……是微臣对不住她，去北境这件事，还请陛下再三思吧。”
皇帝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眼神往周围扫了一圈，还是叹了口气。
“行吧。”
那天顾翎奕是哼着小曲回府的。
“午后古三来报信，说你被陛下留下了……怎么样，计划顺利吗？”
“那是自然！夫人都已经愿意把自己的名声贡献出来了，为夫怎么能掉链子？”
顾翎奕轻轻把人揽入怀里。
“现在……就等三皇子的人去争这个北境的兵权了。”
宋思安舒舒服服依靠在顾翎奕怀里，闻言有些好奇地抬头问他。
“你怎么知道三皇子一定会去争北境的兵权？如今北境那边很快就要出事了，说不定他为了不让自己沾染上什么，放弃了，可怎么办？”
“三皇子自己性子懦弱，但是一旦有什么功劳，又很喜欢夸大其词。我知道他自己肯定不想去抢这个北境的兵权。”
顾翎奕轻轻拨弄了一下宋思安的头发。
“但是……兖国公会想要那个兵权的。”
提到兖国公，宋思安也有些明白过来。
“相比起三皇子，兖国公明显欲 望更大，胆子也更大。”
宋思安冷笑一声。
“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他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女儿！我有时候真想不明白，在他眼里，究竟什么才是重要的东西。”
“自然是握在手里的权利。”
关于兖国公，两人毕竟在朝堂上同袍了那么久，顾翎奕多多少少是了解他一点的。
“权利？他真好笑，如今也不过就是个国公而已，哪怕确实陛下倚重，让他做了太保，但那也不是他能帮着三皇子谋反的依据啊！”
“难道对他来说，这些权力比日夜陪在自己身边的亲人还要重要吗？”
对于宋思安而言，她自然是比谁都清楚权力带来的好处有多重要，但她也曾经是被别人因为权力而舍弃的那个人，所以其实很难对这种行为产生赞同感。
有的时候刀不砍到自己的身上，就不会觉得疼，但等刀真的砍过来了，再疼也已经来不及了。
知道她是想起了过往不好的经历，顾翎奕轻柔地拍抚起了宋思安的脊背。
“要是这天下所有的人都跟你我一样的想法，只怕这世间都要平安许多。但有些人的胃口，是永远不会知足的，因此这世上才会有‘欲壑难填’这个词语。”
他一边柔声安慰，一边轻轻拍抚。
“或许这个道理，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如今他跟三皇子达成合作，那他必然是同三皇子说，自己只会做个辅政大臣，不会踏雷池一步。”
“哼，这话三皇子也信！他不看看他哥哥是个什么结果……当年二皇子可还是兖国公的准女婿，他都能毫不留情下手，三皇子……”
三皇子算个什么东西。
难听的话宋思安并没有说出口，但顾翎奕在心里补上了。
“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实意，但起码现在为止，他表现出来的，依旧能骗过三皇子。但一旦一朝得势，他真的成了辅政大臣，他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谋求摄政王吗？”
“当了摄政王以后，他又能控制自己不去当皇帝吗？”
“没人敢冒这个险。”
宋思安有些泄气。
“我以前就觉得奇怪了，兖国公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权力，感觉他比亲王……还说得上话些。”
“其实也不奇怪。”
看宋思安的情绪平稳下来，顾翎奕也放松了神经。
“如今活着的亲王也就贤亲王一个了，贤亲王与今上的关系……不太熟，所以陛下对他自然没有多倚重，但兖国公不一样。”
想到兖国公的身世，顾翎奕脸上没忍住露出一个有些微妙的笑。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往上数三代，谁家里不是个王爷？兖国公的爷爷，就是个异姓王。”
“什么！还有这种事……”
“你是自小在北境长大的，不知道这其间的事情也正常。毕竟当年南安王的封地，在滨南地区，离京城可还远呢。”
“……那后来，这异姓王，是怎么没的？”
天高皇帝远的一个异姓王，并且滨南这个地方，宋思安也曾经听说过，气候不错，虽然说不上是什么鱼米之乡，但也算得上物种丰饶……
她想不通这种情况下，南安王的爵位是怎么没的。
顾翎奕明显也没找到合适的措辞方式。
“应该说是……南安王自己放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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