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牺牲品
不论从家国还是政局方面去看，顾翎奕做出这个决定都很合理。
“只是如今兖国公势大，要瓦解他的力量，我们必须慢慢来。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笑容。
“不过，好在像他这样的人，既然有那么多的欲 望，自然也就有很多把柄，而如今，我已经抓到其中的一部分了。”
第二天是久违的大朝会。
皇帝也久违地发了大火。
宋思安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正在云兰墓前，轻轻为她擦拭墓碑。
其实她现在已经不是很能记起云兰的长相了，只记得她端上来的洗脸水总是温温热热，很合心意。
云兰跟她的名字一样，不争不抢，总是站在一边，静静等着宋思安的吩咐。
或许到她死之前，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谁杀害的。
宋思安低下头看了眼手里沾了血的铃铛。
原本她是想把赫马蒂千刀万剐的，但想了想，她还是给了赫马蒂一个痛快。
不论是两国之间的较量，还是权力倾轧下的博弈，云兰和赫马蒂，都只是牺牲品而已。
她将手里的铃铛抛进了面前的火盆里。
她们都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人，死了一个就会有无数类似的人顶上，自然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死在这种斗争之下。
宋思安这么想着，竟生生打了个寒颤。
一旁的云茶连忙问道：“小姐是不是今日穿少了？毕竟这里是山间，虽然已经四月了，穿林风吹过来的时候，还是会冷的……”
她一边絮叨，一边把早上偷偷备下的斗篷拿出来给宋思安披上了。
古三倒一直都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跟宋思安汇报完信息之后，扭头看了一眼半山腰的道观，突然多嘴问了一句。
“那不是极星观吗？我听说之前兖国公夫人还往那边捐了功德，说是要把舒二小姐送过去。”
他啧了一声。
“如今看来，她捐的那些功德也没多少作用嘛。就是不知道舒二小姐在灵台观待得还习惯不。”
提起舒文萱，宋思安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要是不说，她都已经快忘记这个人了。
但现在……
她突然想起，当年她曾经去质问过舒文萱一些关于云兰死因的事。
那时候舒文萱说的什么？
她说，谁知道她会被人一推就掉下水井……
可按照赫马蒂的说法，她当时是跟云兰起了冲突才把人推下去的，并且现场没有其他人了。
那舒文萱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当时来火烧宋府的人，就是舒文萱自己吗？
……这种事情，舒府怎么会让她一个大小姐来做？！
当时的大火查出来的结果，明明是她府里的人放的火……
不对。
赫马蒂是索契的战士，听从阿布那图的指示，而那个时候，阿布那图还在京城里。
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的赫马蒂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一直都被阿布那图监视着，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其实已经被舒文萱尽收眼底了。
那什么情况下，她能跟阿布那图共享一双眼睛？
想到这里，宋思安几乎什么都顾不得了，当即就拍了拍云兰的墓碑。
“改日我再来看你。”
宋思安的马车很快摇摇晃晃，朝京城里去了。
今日大朝会，皇帝发了大火，散朝的时间自然就晚，那之后皇帝还留了好几个大臣继续说话，其中就有顾翎奕。
宋思安的马车回到盛京的时候，宫门的人说顾翎奕已经去巡营了。
她此时肚子里有一大堆话想同顾翎奕说，自然有些焦急，还给宫门的公公塞了一包银子，想问问顾翎奕去哪儿巡营了。
但她的动作却被另一双手拦了下来。
宋思安抬头一看，直呼晦气。
顾星宇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语气轻佻。
“这不是大将军夫人吗？”
他视线往内官身上转了一圈，带着些不可言说的意味，搞得那内官心里也毛毛的。
很快他又笑着看向宋思安。
“安安，这么急切做什么？贿赂内官，可是重罪啊。”
“我可没有贿赂内官，这银子如今不是还在我手上拿着吗？”
宋思安冷笑一声，不太想理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想上马车。
“你想知道小叔去哪了，为什么不问我？”
听到这句话，宋思安再也忍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
“问你又能有什么用呢？顾！小！将！军！”
宋思安看不到的角度，顾星宇脸上表情狰狞了一瞬，但很快，他还是深呼吸了一下，把不应该出现的情绪压了下去。
“你没有参加朝会，我不怪你。等圣旨下来，你就不能再这么叫我了，安安，你就庆幸现下我还没上任吧，否则，你就得被罚了。”
这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你是不是有点脑热了，我叫你‘小将军’，是因为你职位低没错，但最重要的原因，你不会是忘了吧？”
宋思安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我是你婶婶，顾星宇。”
“你见到我不问好，还直呼我的名字也就算了，现在是打算用你的权势来压我吗？”
她不知道顾星宇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今天怎么就这么点背，居然在这种时候这种地点遇到了顾星宇？
她皱着眉抱臂。
“行，我给你个机会，说说看吧，到底升任了个什么职位，值得你这么高兴？”
顾星宇这下像是刚刚长满了尾羽的孔雀，脑子里唯一的事就是展羽一般，几乎把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安安，不嫁给我你会后悔的。”
他神气得意地笑了一下。
“顾翎奕已经去巡营了，但我还在这里，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安安，我刚刚，是被陛下留下，好好说了一会儿话。”
宋思安只觉得面前人这志得意满的神情实在是有些欠揍。
“陛下说了，如今朝廷正是缺人的时候，边境空悬，小叔又刚刚成亲，必然没时间去戍边，所以……”
宋思安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虚伪面庞，一时之间有些迷惑。
叽里咕噜的到底在说什么呢。
“所以，陛下说，北境大将军一职，他属意让我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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