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陪我们吧,“那些嘴一张一合,发出黏腻的声音。
我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道血符。
金光闪过,那些嘴发出惨叫,路面恢复了正常。
越往前走,雾气越浓。
彼岸花从血红变成暗紫,花香中混着铁锈味。
我一路狂奔,终于看到了望乡台的轮廓。
那是一座青灰色的高台,台上站着许多魂魄,正痴痴望着远方,那里幻化出他们生前的家园。
我加快脚步,却被一个黑影拦住。
“生魂不得擅闯望乡台!“
同时背后突然传来破空声!
我本能地侧身,一柄飞刀擦着脸颊划过。
回头一看,两个穿着黑衣的鬼差,和挡在前面鬼差呈三角阵型围上来,手中钢叉闪着寒光。
“生魂私闯黄泉路,“为首的鬼差冷笑,“按律当诛!“
我暗叫不好。
这三个明显是寒雪安排的埋伏,看来她早就料到我能识破前面的陷阱。
钢叉带着风声刺来,我狼狈地翻滚躲避。
在阴间与鬼差动手是大忌,但眼下保命要紧。
我在掌心画了道血符。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血符亮起刺目红光,将最先冲来的鬼差轰飞。
另外两个见状,攻势更猛。
钢叉划过我的手臂,带出一缕魂气,那是我的魂魄在消散!
危急时刻,我怀中的黄纸人突然发烫。
小岚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用土!土地爷给的土!“
我猛然想起腰间的布袋。
捏出一点弹出去,土粒在空中爆开,化作无数尖刺射向鬼差。
“啊!“一个鬼差被刺中眼睛,捂着脸惨叫。
另一个动作稍慢,被土刺扎成了刺猬。
我趁机冲出战圈,头也不回地奔向望乡台。
身后传来鬼差不甘的怒吼,但我已经没空理会了。
望乡台上鬼魂众多,都痴痴地望着自己的家乡。
我站在望乡台上,四周阴风呼啸。
这座青灰色的石台三面临空,台面泛着幽暗的光。
石缝里渗出丝丝黑雾,像无数冤魂在叹息。
四角的石柱上雕刻着狰狞鬼面,眼窝里的磷火忽明忽暗。
我找遍了整个望乡台,也没见到凤姐的身影。
铜镜前挤满了亡魂,他们望着镜中阳世的亲人,哭得撕心裂肺。
我挨个询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红裙子的新鬼?叫林小凤。“
得到的回答乱七八糟。
一个缺了半边脑袋的老鬼说看见她往三生石去了;
一个抱着婴儿的女鬼却说她又下了望乡台。
还有个醉醺醺的男鬼冲我傻笑:“想找美人儿?我这儿多的是,“
“请问,“我拉住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鬼,“有没有见过,“
他猛地转身,镜片后的眼睛瞪得老大:
“我老婆改嫁了!她才守寡三个月就改嫁了!“
说着就要去撞台边的石柱,被两个阴差架走了。
我又问了个扎麻花辫的小姑娘。
她指指西边:“往三生石去了。“
刚走两步,另一个满脸皱纹的老鬼扯住我袖子:
“胡说!我亲眼看见她往回走了!“
我站在台边往下看。
黄泉路上鬼影绰绰,但没一个像凤姐。
她走路姿势特别,总爱扭腰,这些鬼都飘着走。
我判断凤姐不可能往回走。
以新亡魂的速度,她现在应该刚到三生石。
我必须抓紧时间,寒雪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拦。
正要离开时,口袋里的小岚突然发出微弱的哭声:
“求求你,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我这才想起,枉死之魂因为执念太重,是上不了望乡台的。
小岚死了半年,还没见过家乡。
“好吧。“我叹了口气,掏出黄纸人,“就一眼。“
黄纸展开,小岚的魂魄飘出来。她脸色苍白,眼睛却亮得吓人。
我拉着她冰凉的手,走到铜镜前。
镜面泛起涟漪,渐渐显出景象。先是小岚的老家。
一栋破旧的砖房,院子里有棵枣树。小岚的眼泪立刻掉下来:“妈,“
我站在望乡台的铜镜前,看着镜中闪过的画面。
镜面泛起涟漪,渐渐显现出一个破旧的农家小院。
土坯房前,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蹲在墙角玩泥巴。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衣裳,脚上的塑料凉鞋已经开胶。
“那是我。“小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十岁那年。“
小女孩用泥巴捏着小人,脸上沾着泥点子。
突然,一个稍大些的女孩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打掉她手里的泥人。
“又玩这个!脏死了!“大女孩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旧校服,但掩不住她已经开始发育的身材。
小岚轻声说:“那是大她两岁的凤姐。“
镜中的凤姐叉着腰,数落着小岚:“跟你说多少遍了,女孩子要爱干净!你看看你的手!“
小岚低头看自己黑乎乎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凤姐叹了口气,拽着她到井边打水。
“过来,我给你洗洗。“
凤姐的动作很粗鲁,但洗得很认真。
小岚的手被搓得通红,但确实干净了。
“姐姐其实,对我很好。“
小岚轻声对我说。
画面变换,出现一间昏暗的土坯房。
凤姐跪在灶台前生火,脸上沾着煤灰。
锅里煮着稀薄的米粥。
“爸妈去城里打工了,家里就我们俩。“
小岚解释道,“姐姐每天要做饭、喂猪、洗衣服,“
我看到凤姐的手上全是茧子和烫伤的疤痕。
她搅动着锅里的粥,时不时擦擦汗。
突然,门外传来摩托车声。
凤姐立刻放下勺子,跑到窗边张望。
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在院门口停下。
“是村长的儿子。“
小岚说,“他总来找姐姐。“
凤姐对着破镜子理了理头发,又抹了点廉价口红。
她让小岚待在屋里,自己跑了出去。
镜中画面模糊了一下,再清晰时,凤姐已经坐在摩托车后座,紧紧搂着那男人的腰。
车子驶向镇上的方向。
“那天晚上姐姐很晚才回来。
就是看上去走路有些不对劲儿,两条腿撇撇着,
后来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应该是她的第一次,“
小岚的声音低了下去,“她给了我一块巧克力,说是镇上买的。“
画面快速闪过:凤姐毕业,把书包扔进灶膛;
她穿着借来的花裙子去镇上找工作;在纺织厂门口,老板色眯眯地打量她,
“姐姐第一份工作是在纺织厂。“
小岚说,“干了不到一个月就辞职了。“
我看到凤姐被一个中年女工堵在厕所,脸上有巴掌印。“
小贱人!敢勾引我男人!“女工骂道。
凤姐拎着行李离开工厂,在镇上的小旅馆住下。
当晚,她对着镜子练习微笑,涂上鲜艳的口红。
“后来呢?“我问。
小岚还没回答,镜中画面已经切换到一家KTV。
凤姐穿着紧身制服,化着浓妆,在走廊里穿梭。
我看到凤姐被一个秃顶男人搂着腰,带进豪华包间。
男人往她罩子里塞了几张钞票,手还不老实地摸来摸去。
凤姐脸上挂着职业微笑,但转身去洗手间时,立刻变了脸。
她拼命搓洗被摸过的地方,对着镜子骂了句“老色鬼“。
“姐姐其实很讨厌这种工作。“
小岚说,“但她需要钱。“
接下来的画面显示,凤姐开始专门接近那些有钱的客人。
她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怎么讨男人欢心。
“张老板是常客。“
小岚指着镜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答应给姐姐买房子。“
镜中,凤姐挽着张老板的胳膊看房。
她穿着素雅的连衣裙,看起来像个清纯的大学生。
“姐姐很聪明。“
小岚说,“她知道要改变形象。“
画面突然转到一家酒店房间。
张老板的原配带着几个女人冲进来,把凤姐按在地上打。
她们扯她的头发,扇她耳光。
“那次之后,姐姐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小岚的声音发抖,“但张老板偷偷给了她一笔钱。“
镜中的凤姐躺在床上,脸上涂着药膏。
她突然笑了,从枕头下摸出一张化验单。
“假的?“我惊讶地问。
小岚点头:“姐姐根本没怀孕。
她去黑诊所开了张假证明。“
画面显示凤姐把化验单给张老板看。
那男人激动得手发抖,当晚就给凤姐转了首付。
“一百二十万。“
小岚说,“姐姐说这种老男人最好骗。“
但好景不长。
镜中闪过一个黑衣人的影子,寒光一闪,是杀手!凤姐惨叫倒地,鲜血染红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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