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回头，三个缺胳膊少腿的野鬼正盯着我流血的小腿，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滚开！”我掐了个驱邪诀，但他们只是稍稍后退，并没有离开。
“受伤了...”一个没有下巴的野鬼含糊地说，“反正也保不住，分给我们吧...”
他们慢慢围上来，我背靠墙壁，冷汗浸透了后背的伤口。
就在最前面的野鬼伸手要抓我腿时，一阵熟悉的香气飘来。
“住手。”
凤姐的声音从巷子另一端传来。
野鬼们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纷纷后退。
凤姐站在月光下，旗袍有些凌乱，但眼神清明了许多。
“你...”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走过来，伸手扶住我：“你流血了。”
她的手指碰到我胳膊的瞬间，那股异香又浓烈起来，但这次似乎没那么让人头晕了。
“为什么要追来？”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柔软。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忘了词。
凤姐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符文的手帕，轻轻按在我腿上的伤口处。
“韩雪给我下了咒，”她低声说，“那香味会迷惑人。
刚才...对不起。”
手帕碰到伤口的瞬间，一股清凉感蔓延开来，疼痛减轻了不少。
“你清醒了？”我试探着问。
凤姐点点头：“你为我挡金鸡的时候，那疼痛让我清醒了一瞬。”
她扶着我慢慢往村外走，野鬼们不甘心地跟在后面，但不敢靠近。
“小岚和狗狗呢？”她突然问。
我指指集合点的方向：“分头找你去了。”
凤姐的脚步顿了一下：“得快点和她们汇合，野鬼村不能久留。”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小岚的尖叫声。
我和凤姐对视一眼，顾不上伤痛，拔腿就往声音的方向跑。
转过几个弯后，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
小岚和狗狗被一群野鬼围在中间，那些残缺的亡魂正伸手去抓她们的胳膊和腿。
“姐！”小岚看到我们，眼泪夺眶而出。
凤姐突然松开我的手，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银簪。
“都给我住手！”她厉喝一声，银簪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野鬼们像被烫到一样后退，有几个甚至直接消散在空气中。
凤姐趁机冲过去，一手拉住小岚，一手拽住狗狗，银簪在身前挥舞出一道保护圈。
“走！”她对我喊。
我忍着腿伤跟上，四人跌跌撞撞地往村外跑。
身后的野鬼发出不甘的嚎叫，但奇怪的是，没人追上来。
直到跑出野鬼村地界，我们才敢停下喘气。
凤姐的银簪已经变得漆黑，她随手扔在地上，簪子立刻化成一滩黑水。
“这是…”狗狗惊恐地看着。
“保命的东西，”凤姐轻描淡写地说，“只能用一次。”
小岚突然扑上去抱住凤姐：“姐！你没事太好了！”
凤姐愣了一下，慢慢回抱住妹妹，眼神却落在我身上。
我靠着一棵树喘息，腿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凤姐走过来蹲下，检查我的伤势：“得赶紧处理，不然会引来更多麻烦。”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伤口边缘，那股清凉感又出现了。
“为什么救我？”我忍不住问。
凤姐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你刚才不也救了我？”
我哑口无言。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野鬼村若有若无的欢笑声。
我们四人或站或坐，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突然都沉默了。
凤姐最后给我的伤口系紧布条，抬头时，月光照在她脸上，我第一次看清她眼中的情绪。
那里面不仅有前世的恨，还有些别的，更复杂的东西。
“接下来去哪？”狗狗小声打破沉默。
我看向凤姐：“你愿意回去了吗？”
凤姐沉默良久，终于点点头：“回阳间。
但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小岚。”
小岚喜极而泣，又扑上去抱住姐姐。
我长舒一口气，望向远处阴森的山路。
送走小岚和狗狗后，阴风忽然变得粘稠起来。
凤姐站在我身边，旗袍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我刻意往旁边挪了两步，却还是闻到她身上那股甜腻的香气。
“躲什么？”凤姐轻笑，指尖勾住我的袖口，“怕我吃了你？”
我喉咙发紧。
好在过阴前吞了清心丹，脑子里那团浆糊总算化开些。
可凤姐一靠近，丹药的效力就像烈日下的薄冰，眨眼就消融殆尽。
彼岸花丛沙沙作响，她忽然贴上来。
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喉结，指甲刮过皮肤时激起一阵战栗。
“你看，”她呵气如兰，“我们现在的身子都是虚的...”
我猛地攥住她手腕。
触感很怪，明明是魂魄，却仿佛能摸到肌肤的纹理。
她吃痛轻哼，反而更往我怀里挤。
那些花瓣似的红唇近在咫尺，只要低头就能尝到滋味。
“上次在阳间...”她声音渐低，“你可不是这样的。”
记忆突然翻涌。
那晚，凤姐把我误认为是老袁，也是这般眼神迷离地缠着我。
不同的是此刻她神志清醒，每一声喘息都像精心设计过的陷阱。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暂时驱散了些许迷乱。
凤姐却趁机攀上我的肩膀，旗袍开衩处露出半截大腿，在血红的花丛中白得晃眼。
“你忍得多辛苦呀。”
她耳语道，手指插进我发间，“三生石照不出前世，可你的身体记得...”
四周突然卷起细小的旋风。
起初只是几片花瓣打转，渐渐竟凝成模糊的人形轮廓。
阴冷的气息蛇一般缠上脚踝，我悚然一惊，至少十几个残缺的亡魂正围着我们飘荡！
它们没有眼睛，可那些黑洞洞的眼窝全盯着凤姐的小腹。
有个只剩上半身的男鬼腐烂的手指，甚至拼命伸出凤姐旗袍下摆。
“滚开！”我甩出符纸，符火却从亡魂身体直接穿过，
它们太弱了，弱到连符咒都伤不了，却也狡猾地利用了阴阳交合的规则。
只要我和凤姐的神魂交融，它们就能趁机投阴胎！
重获全新的魂体后，再去投阳胎，就能够脱胎换骨。
凤姐突然闷哼一声。
我低头看去，她后腰上趴着个婴灵，青紫的小手正撕扯她的衣带。
更多亡魂趁机涌来，枯骨般的手指在她身上游走。
“别看...”凤姐突然捂住我的眼，“它们碰不到我，只是幻象...”可她的声音在发抖。
那些亡魂确实没有实体，但每一次触碰都会吸走一丝阴气。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啃噬得魂飞魄散。
我扯下她挡眼的手，掐诀念起净天地神咒。
金光爆开的瞬间，亡魂们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凤姐趁机扑进我怀里，冰凉的身躯紧贴着我的胸膛。
“带我走...”她仰起脸，睫毛扫过我下巴，“去哪儿都行...”
这太不对劲了。
我摸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我们早该回到还魂崖，此刻却显示在迷魂殿附近！
怀里的凤姐忽然僵住，我顺着她视线看去，三个鬼差正押着个浑身是血的壮汉走来。
“哟，新来的？”壮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
“老子杀人放火一辈子，刚进迷魂殿就全招了！”他忽然盯着凤姐淫笑，“这小娘子...”
鬼差的铁链猛地收紧，勒得他舌头外吐。
可那双眼还黏在凤姐胸口，直到被拖进地狱入口的黑暗中。
冷汗浸透后背。
迷魂殿会放大人心的弱点，而我满脑子都是凤姐旗袍下雪白的肌肤。
这幻境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最不堪的欲念，自以为是的救赎里，藏着比恶鬼更肮脏的贪馋。
凤姐忽然扳过我的脸。
她的瞳孔泛着诡异的金红色，像两簇跳动的鬼火。
“承认吧，”她吻过我紧抿的嘴唇，“你带我回来，不就是想继续那晚没做完的事？”
记忆“啪”地炸裂。
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来：凤姐坐在我身上...
原来三生石照不出的前世，一直都刻在我的魂魄里。
我默念清心咒，脑袋又清醒了一些。
我毕竟是生魂，就算法力修为再高，在这阴气浓重的地方也容易受到干扰。
思维变得混乱，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凤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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