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里,几个男公关正对着镜子补妆。
他们看到我时交换了个眼神,最壮的那个故意撞了我肩膀。
“哟,这不是被刘姐选中的新人吗?”他脖子上挂着狗牌似的金属链,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刘姐?”我装作不经意地搭话,“她常来?”
“每周三雷打不动。”一个涂着唇膏的男孩插嘴,“专挑新人下手。
这女人真的是不敢寂寞。
我无语的转身离开,找遍了整个会所,却再没见到那个穿红裙的身影。
或许真是幻觉,又或许...
离开会所时,霓虹灯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后视镜里,“夜百合”的招牌像只嘲弄的眼睛。
手机显示21:48,距离和“桃子”的约定只剩十二分钟。
我猛踩油门,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后座上的钞票被风吹散,像极了那个未完成的吻里,刘妈唇上掉落的莓果色唇膏。
我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
摸索着打开灯,客厅里空荡荡的。
茶几上还放着早上喝剩的半杯水,已经凉透了。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九点五十分。
我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声音调得很小。
每隔几分钟,我就看一眼手机,屏幕始终是黑的。
手指在茶几上敲击,节奏越来越快。
十点半了。
我起身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
冰凉的铝罐在手里冒着水珠,我仰头灌了一大口。
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微微的苦涩。
回到客厅,我又坐回沙发上。
电视换成了深夜综艺,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刺耳。
我调低了音量。
十一点。
我打开手机相册,翻到和桃子的合照。
照片里她穿着红色连衣裙,对着镜头做鬼脸。
我伸出食指,轻轻抚过屏幕上的笑脸。
十一点四十五分。
第二罐啤酒也喝完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酒精开始发挥作用,脑袋变得昏沉。
茶几上还放着半袋薯片,我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嚼得咔咔响。
十二点整。
挂钟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我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
眼皮越来越重,视线开始模糊。
朦胧中,我闻到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
门锁转动的声音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
我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志强...”桃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感觉沙发陷下去一块,她的重量压在我身边。
她的手指抚上我的脸,指尖有些凉。
我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
这感觉很奇怪,明明意识清醒,却控制不了身体。
她的唇贴了上来,柔软湿润。
这个吻很轻,像羽毛拂过。
她的舌尖试探性地碰了碰我的嘴唇,带着薄荷糖的味道。
“对不起...”她在我耳边说,呼吸喷在耳廓上,痒痒的。
我想伸手抱她,但手臂动弹不得。
她的手指解开我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唇顺着下巴往下,我浑身紧绷。
“别问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以后我会好好跟你过日子...”
她的手贴上我的胸膛,掌心很烫。
我感觉到她在解我的皮带。
我想阻止她,想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但就是醒不过来。
当感觉到她的手时,我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她的动作有些生涩,指尖微微发抖。
这不像我认识的桃子,她向来大胆直接。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第一次吗...”她的唇回到我耳边,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现在给你...”
就在我几乎要沉溺在这个梦境中时,她突然停了下来。
我感觉她的身体在颤抖,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我脸上——是眼泪。
“对不起,我骗了你...”她的声音破碎,“其实...我已经没有第一次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来。
即使是在半梦半醒间,我也感到一阵刺痛。
她说得对,作为一个普通男人,我在乎这个。
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理由,就是单纯的、原始的占有欲。
桃子开始讲述,声音飘忽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初中毕业那年...”
她的叙述断断续续,夹杂着抽泣。
她的叙述在我脑海中,就像放电影一样形成的画面:
桃子和爸爸老李住的农村那间土坯房,墙皮还是新抹的,黄泥里掺着麦秸,太阳一晒就裂出蜘蛛网似的细纹。
门框上挂着半截蓝布帘,风一吹就扑簌簌响。
屋里就一张掉漆的方桌,两条长凳,灶台边堆着柴火,墙角摞着三个麻袋——两个装着玉米,一个装着桃子的课本和旧衣裳。
那天晌午太阳毒得很,知了在槐树上叫得人心烦。
桃子蹲在门槛上搓衣裳,汗珠子顺着她瘦伶仃的脖子往下淌。
那时的桃子还是个小姑娘,手腕细得像麻秆,搓两下就得停下来喘口气。
她身上那件碎花衬衫是前院张婶给的,领口磨得发白,袖口还脱了线。
“桃子!”老李在里屋喊,“主任来了,快烧水。”
桃子慌忙在围裙上擦擦手。
灶膛里的火刚熄,她抓了把麦秸重新引火,火星子溅到手背上,烫出个红点也不敢吭声。
水壶是铝的,壶底结着层厚厚的水垢,晃起来哗啦哗啦响。
村主任汪主任撩开帘子进屋时,带进来一股子汗酸味混着烟味。
他四十出头,肚子把的确良衬衫撑得紧绷绷的,皮带扣在太阳底下反着光。
老李佝着腰给他递烟,火柴划了三次才点着。
“这批化肥明天要送县里。”
汪主任吐着烟圈,烟灰直接弹在地上。
桃子低着头端茶进来,看见她爸的解放鞋边上已经落了四五截烟灰,像死掉的灰虫子。
茶缸是搪瓷的,磕掉了好几块漆。
汪主任接过来时,小拇指在桃子手背上蹭了一下。
桃子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洒出来。
“丫头长高了。”
汪主任咧嘴笑,露出一颗金牙。
他掏出二十块钱拍在桌上,“去小卖部买包红塔山,剩下的给你买小食品吃。”
老李连忙摆手:“哪能要您的钱…”
“给孩子买零嘴的。”
汪主任把钱往桃子跟前推,手指头有意无意碰着她手肘,“快去,跑着去。”
桃子攥着钱往外跑,听见她爸在后面喊“谢谢主任”。
小卖部在村东头,她跑得肺疼,买完烟还剩十块。
玻璃柜台里摆着辣条,桃子舔着嘴看了半天,最后只要了一小袋,把剩下的钱仔细折好塞进裤兜。
回来时汪主任正要走,老李已经去村口开货车了。
桃子把烟和找零递过去,汪主任只拿了烟,剩下的钱又塞回她手里。
“会数数不?”汪主任突然问。
桃子点点头。
“那咱玩个游戏。”
汪主任一屁股坐回长凳上,从兜里抓出把瓜子,“我抓几颗,你猜对了钱归你,猜错了…”
他眼睛在桃子身上转了一圈,“就叫一声老公。”
第一把汪主任手里攥着五颗瓜子。
桃子猜对了,汪主任真的把三块二拍在她手心里。
第二把桃子猜是七颗,汪主任摊开手——是八颗。
“叫啊。”
汪主任往前倾着身子。
桃子盯着自己的布鞋,鞋尖已经磨出了洞。
她蚊子似的喊了声“老公”,汪主任哈哈大笑,金牙闪着光。
第三把他输了,掏出张五块的。
第四把桃子又输,这次汪主任没急着让她叫,而是伸手揉了揉她头发。
“头发这么黄,缺营养啊。”
汪主任的手顺着她辫子往下滑,停在腰上捏了捏,“小姑娘得多吃肉,你看你这腰细的…”
桃子僵着身子不敢动。
汪主任的手热烘烘的,像块烙铁贴在她后腰上。
她闻到他嘴里烟味混着午饭的蒜味,胃里突然一阵翻腾。
“再叫一声。”
汪主任凑近了说。
“老…公…”
这次汪主任没笑。
他盯着桃子看了一会儿,突然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桃子吓得往后缩,后腰撞在桌角上,疼得她眼泪直打转。
“怕什么?”汪主任又恢复笑眯眯的样子,“城里父女都这样。”
他站起来整整衣服,“明天我还来,多带点钱给你买好吃的。”
桃子捂着被亲过的左脸,那里火辣辣的。
她看着汪主任晃着肚子走出门,阳光把他影子拉得老长,像条大黑蛇爬过院子。
第二天果然又来了。
老李出车去镇上,汪主任拎着袋苹果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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