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夏浅的允准,郭郎中追着夏浅从麻醉问到开刀,又从开刀问到缝合。
直到夏浅讲到口干舌燥了,他还是意犹未尽。
谢凉看不下去,示意路虎送客。
走出大门,他还在央求。
“谢夫人,若是百草堂接诊到我治不了的疑难杂症,可不可以请您出马?”
夏浅犹豫片刻,想起前世的惨死,还是摇首拒绝了。
“算了,郭郎中有哪里拿不准,可以过来与我探讨。
但我到底只是个卖羊汤的厨子,只懂些山野郎中的土方。
给自家人瞧瞧还凑合,坐堂问诊,我不敢当。”
郭郎中不懂她的苦衷,只当她是在自谦。
“谢夫人,您太谦虚了,别的不敢说,但在咱阜阳城,您的医术绝对是这个!”
他哈哈笑着,朝夏浅立起大拇指。
夏浅摆手,笑得含蓄。
“郭郎中过誉了。”
二人在门口道别,隔壁院的张大婶热情地同他们打招呼。
“哟,这不是百草堂的坐堂郎中吗?来给谢凉看腿啊?”
不及夏浅开口,早已心悦诚服的郭郎中就抢先回答。
“妹子说笑了,谢夫人自己就是神医,哪里用得着我来帮谢公子看腿啊!
实不相瞒,我是来向谢夫人请教医术的,如今,也算夏神医的半个关门弟子了。”
“啥?咱南关镇医术最好的百草堂先生,竟然是我们夏妮的徒弟?”
张大婶惊讶地吼了起来。
门边盛汤的秦欢闻言,笑着附和。
“这有什么惊奇的?前几日我不就是夏浅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能叫人死而复生,不是神医是什么!”
“就是!谢夫人的神医之名,当之无愧!”
郭郎中与有荣焉地嘿嘿一笑,倒叫夏浅有些难为情。
“哪有什么神医,一时侥幸罢了。”
“夏神医您就不要谦虚了。
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就和掌柜的商议,聘您为百草堂外聘神医。
无需坐诊,每月自有诊费给您送上门来。”
“等等……郭郎中,郭郎中!”
夏浅阻止不及,一头华发的郭郎中就已经背着药箱跑走了。
那速度……怎么看都不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年人!
身后,秦欢和张大婶还在夸张地向食客们吹嘘夏神医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医术……
她叹了一声,愁眉不展地兀自回转。
屋内,路虎也正在大笑。
“……真是扬眉吐气啊!让那个姓郭的瞧不起人,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回心服口服了吧,哈哈哈……”
夏浅沉默地煮着奶茶,坐在灶台边独自出神。
灶下的火烧出来了,都没有发觉。
谢凉注意到夏浅回来了,却迟迟没有进来卧房,有些在意。
他打断路虎的侃侃而谈,赶他离开。
“若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我累了。”
路虎这才记起,嫂子说过,将军需要静养。
急忙起身告退。
“那属下就不打扰将军休息了。”
退出了东卧,又向灶台边的夏浅告别。
“嫂子,我走了哈!”
夏浅这才回神,忙将柴火往灶台下踢了踢,起身相送。
“啊,谢凉腿还没好,今日我就不留你了,改日再来,留下吃饭。”
“好!听嫂子的。”
路虎正要出门,抬眸看见门外盛汤的秦欢,他在意又有些害臊地挠了挠后脑。
吞吞吐吐地问:“那个……这两次来,怎的不见嫂子那个邻居了?”
夏浅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怔:“哪个邻居?”
“就是,老被家里人欺负的那个……”
“啊,陶花啊,这两日我忙着给谢凉治腿,没怎么去找她。怎么,你……有事?”
夏浅明知故问,路虎略显慌张。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就是想着,不知道她爹这两日有没有再打她。”
“没有吧,应该是被你唬住了。”
“那就好,没有就好……”
路虎张望了下陶家的院子,与夏浅告别后,匆匆离开了。
夏浅送走路虎,将奶茶煮熟,给秦欢盛了一碗,方才回来屋内。
“谢凉,我煮了奶茶,你要不要喝一碗?喝点甜的,心情好些。”
“好。”
谢凉轻轻颔首,靠坐起来。
尽管夏浅已极力伪装,但还是被敏锐的谢凉察觉到了她眉宇间的淡淡哀愁。
他接过奶茶,温声询问。
“浅浅,不喜欢别人叫你神医?”
夏浅收拾桌子的动作一顿,眸色深了几分。
头也不回地继续擦着桌子。
“不过一介庸医,怎配神医之名?”
“可浅浅救了我和秦欢,为寻常医者所不能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夏浅无声叹息,放下抹布,在桌边坐了下来。
回想旧事,兀自出神。
谢凉也没有打扰她,乖巧地喝着奶茶。
直听见她重叹一声,他才问道:“浅浅为何叹气?”
这件事在夏浅心中憋了许久,她想……
也是时候,试着放下了。
遂倚靠桌边,垂着长睫,述说心事。
“其实,我以前,死过一次。”
闻言,谢凉手中的奶茶都差点没拿住。
他骤然抬起眼眸,难以置信地确认着。
“浅浅,你说什么?”
“嗯,我死过一次,是走在街上被一个孩子的父亲用刀捅死的,那个孩子……曾是我的患者。”
她越说,脑袋越低,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之色。
“我本该救活他的,我本可以救活他的!”
她靠在桌上,心中焦灼,忍不住揪住自己的头发。
谢凉看了心疼,忙将奶茶放在窗台上,唤她过去。
“让我抱抱可以吗?浅浅,我想抱抱。”
夏浅在谢凉的呼唤下,情绪逐渐平稳。
她松开头发,起身坐到床边,被谢凉搂在了怀里。
靠着谢凉,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药香,她安心许多。
喃喃自语。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手术很成功,那孩子明明已经出院了,离开时,还……亲了亲我的脸。
怎么会在出院后两个月,暴毙家中呢?”
那孩子的父亲没给她调查的机会,便怨恨地将她捅死在了长街。
她始终忘不了那张狰狞的脸,和那些咬牙切齿的咒骂——
“你说你能治好他!可他还是死了!下去陪他一起吧!庸医!庸医!!”
可……
那孩子,出院时真的已经康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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