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捏着额角，说：“你去吧，价格就按照县里这些厂子给货的统一价来。”
李秉答应着正要出去，宋晨叫住他说：“之前对接的那个销售叫方军的，打听一下他最近什么情况。”
从厂子回家，庞金柱已经等在院里了。
宋晨闭了闭眼睛，自从食品厂业务铺开以后，每天一睁眼睛就有人找，从家到山货店再到厂子，耳边不断有人说事，一天下来，耳根子都难得清净。
庞金柱现在专门往京市送货，一个月往返两趟，这次回来脸上喜气洋洋的。
“老板，我回来了。”
宋晨摆摆手，进屋坐下先灌了半杯水，才问：“啥事？”
庞金柱搓搓手，说：“给耿老板的货都送过去了，耿老板说咱们的罐头不错，正好要到中秋了，让下次去的时候带几箱过去，给员工当福利。”
宋晨点点头：“知道了，你填出货单给阮芳就行。”
他打量着庞金柱，这几个月变化很大，刚被庞大海介绍来的时候，还很青涩，现在已经能单独跑京市线了。
该勉力就得勉力，宋晨对他说：“长进很大，跟你叔说过没有？中秋他回不回来？”
庞金柱摸摸头发，憨笑着说：“我叔也让我好好干呢，就上个月发了一封电报，没说回不回。”
宋晨点点头，说：“行，去吧，歇两天，没事的时候来家吃饭。”
庞金柱答应着就走了，吃饭啥的听听就算了，没有员工愿意跟老板坐一桌，那饭菜吃嘴里都不知道啥滋味。
当然了，赵大牛除外。
宋晨现在每天把赵大牛带在身边，见人见客户，处理各种事都有赵大牛的身影。
现在跟宋记有合作的几家都知道，宋老板年轻有为，身边有个五大三粗的弟弟，形影不离，就是宋老板的第二只手。
宋晨背着手溜达到前院店里，跟阮芳说：“庞金柱给京市送货，拿着订单回来了，你从利润里拿出一成，算给他的奖金。”
阮芳眨眨眼睛，脑子转了一圈就明白咋回事，暗自记下。
宋晨给庞金柱发奖金，那给的是他吗？
钱进了庞金柱的兜，但人情可是进了庞大海的心里。
庞大海亲人不多，老家那一帮八竿子打不着的不算，身边就一个侄子一个闺女。
闺女现在每天都在宋家，张杏芬一块看着，宋真真放了学也会带着她玩，早就在这一片混熟了。
二侄子庞金柱也算宋晨车队里拔尖的了，每个月好几十块的工资，回了吉康县还管住，现在又给寻个由头发点奖金，小金库也算丰满了。
宋晨施恩那都不能放蔫屁，就得让人知道，我重视你，所以你身边的人都能跟着受益。
赵大牛嗦喽着冰棍，说：“哥，婶子都问我好几次了，宋大哥回不回来，这一直看不见人，婶子肯定担心呐。”
宋晨答应着说：“大哥腿伤应该差不多能下床了，我发个电报，让他下次跟车一块回来，在家过个中秋。”
宋清这次受伤，宋晨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都是惦记着的，隔三差五只要大解放回来送货，他都让车捎过去一些白旗县没有的东西。
小到刮胡子刀片，吃穿用度每个月都往那边送，只是自己抽不出时间去看看。
这个中秋是他重生回来后第一个中秋节，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才好。
……
宋晨交代技术员研制的新款月饼，赶在中秋前一周上市了。
有老款的五仁、枣泥月饼，新款的山楂馅酸甜开胃，果味的苹果、橘子馅，稍贵一些的咸蛋黄馅。
还有打着南方特色的咸口肉馅，连腊肉都包进了月饼里。
生意还算好，山货店门口的摊位有人一走一过都会买两块尝尝鲜。
阮芳汇报的时候说：“人气没有之前的罐头高，但也还算过得去。”
宋晨对此心里有数，说：“这种时令点心吃的就是个新鲜味，过了中秋，月饼就卖不动了。”
“没事，新品源源不断的有，只要市场一直把握在咱们手里就行。”
宋晨看着报表，说：“各个厂子的订货量挺大，李秉在吉市还没回来，工厂那边你盯一下，别出岔子。”
阮芳是块砖，哪里有用哪里搬。
宋晨给的待遇好，满吉康县找不出第二家的高工资，所以用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
阮芳给他添了一杯茶水，说起道：“有个消息不知道老板你听没听说。”
宋晨抬着眉头：“什么消息？”
阮芳束手站在桌边，道：“王景昊的案子今天正式开庭。”
宋晨有点诧异，之前就听派出所的沈援朝提了，说王景昊判了两年，他以为早开过庭了呢，怎么拖到现在。
阮芳接着说：“据说是王白山在中间找了不少关系，五年改判两年还不满足，想给他儿子弄保外，或者缓刑，但是好像没成功。”
“中间一来二去的就耽搁到现在，这眼瞅着中秋了，他儿子彻底蹲在里边出不来了。”
宋晨哼笑一声：“我说最近他咋这么消停呢。”
“王景昊的案子跟水泥厂倒卖公产那是连着的，有水泥厂的领导盯着，王白山想搞小动作可难了。”
“判就判吧，两年还是太便宜他。”
阮芳适时的提醒道：“现在王景昊宣判，王白山肯定受不了，只怕要把这笔账算在咱们宋记脑袋上。”
宋晨心里早就明镜似的：“宣不宣判，在王白山心里，这件事跟我就脱不开关系。”
“早晚得找上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宋晨可不是以前那个一穷二白，拉着板车沿街卖肉的小贩了。
现在两家门店，一家工厂，生意做到了京市吉市。
吉康县一半以上的小商店都是他的下游经销商，厂子里数得上的后勤科长都在一张桌上吃过饭。
这份势力，放在吉康县不说拔尖，也算中上游了。
这回再掰起手腕来，王白山还真要好好思量一下了。
……
县法院门口。
王白山背着手走在前边，脚步稍显沉重，向来仰脸看人的脊背也有些弯曲。
李桂梅被大姑娘王爱亚搀扶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边走边骂，什么鸡零狗碎的话都秃噜出来。
王白山被吵的头疼，回头怒喝：“别号丧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李桂梅哭的更响亮了，指着他骂道：“你不是最有能耐吗？你不是吉康坐地炮吗？”
“你咋不把我儿子弄出来啊！”
“王白山你个没本事的，你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啊你，让一个小崽子耍的团团转！”
“钱也没了，儿子也进去了，这个家可咋办呐——”
王白山听媳妇越哭，脸色越难看，铁青着面孔，回身看着大门，沉着声音道：“天杀的宋晨，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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