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军也不是彻底没脑子，说：“这指认书说难听点就是检举揭发，我要是写了，不就变相承认我自己接受过贿赂吗？”
“你这是给我下套子呢，我可没那么傻。”
宋晨嗤笑道：“你不是说把证据都销毁了吗，没证据算什么受、贿啊？”
“方主管，我现在是给你机会，只要指认王白山，你就能保全自己。”
“我手上这些材料也不会交出去，但如果你负隅顽抗，搞什么江湖道义，那就没办法了，我可能真的要成全你往警局走一趟了。”
宋晨慢悠悠的靠在沙发上，说：“到时候，我这些材料会做为你的证据，把你的后半辈子都钉死在牢里。”
方军汗如雨下，看着宋晨手里的纸，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你，你到底是谁？上门来威胁我，也得让我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吧？”
宋晨看了一眼表，不打算再跟他磨牙，说：“别问这些没用的。”
“你就说写还是不写，我要是出了这个门，你可就没机会了。”
方军害怕他手里的证据，也害怕万一走漏风声，王白山找他算账，毕竟王白山是真的给了不少真金白银。
宋晨没兴趣看他纠结，直接站起来抬脚往外走。
“方军，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好好想想面对警察你要怎么自圆其说吧。”
他走到门口，转身看向方军，又说道：“或者，你可以把刚刚被我打断的事接着做完。”
“不然，怕是对你的肾功能，不太友好。”
宋晨微微一笑，在他身上扫了一眼，转身离开。
方军被那最后一眼，看的汗毛直竖，脑门上的汗流的更欢了。
宋晨即将迈出大门的一刻，方军赤脚从屋里追出来。
“写！我写！”
宋晨勾着冷笑，不过一个软骨头，禁不住几句吓，这还没上手段呢，就已经妥协了。
他抬着眼，李秉快步走回去，将方军按在茶几上，铺好纸张。
李秉把笔塞进他手里，说：“好好写，有一个错字，老子剁了你。”
宋晨就站在门外，靠在车身上，微微低首点了支烟。
他指尖明灭的火星，将整张脸也衬的半明半暗，尼古丁的苦在舌根凝结，让他整晚没睡的大脑，保持清醒。
从他爹跟宋清离开的那一刻，针对王白山的计划就已经展开了。
这样整夜忙碌的日子，只怕还要持续很久。
宋晨有自信，年轻的生命总是带着莫可逼视的锋芒。
他是打猎出身，猎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谨慎小心，纵观全局，耐心的等待着猎物出现。
然后蛰伏在雪地里，静候那个可以一击致命的时机。
宋晨看着狼狈趴在茶几上写指认书的方军，这是个蠢货。
他写的指认书起不到关键作用，但能在最后一刻，将王白山钉死在罪台上。
这是计划里靠后的部分，如果到了要拿出这封指认书的时候，就说明，围剿王白山的计划已经接近尾声。
宋晨喜欢在天色将明未明时放礼花，算是给对手一场盛大的谢幕，也给自己的成功提前喝彩。
这份指认书，就是他准备好，留给王白山的礼花。
过了好半天，李秉拿着三张纸从屋里出来。
“老板，写好了。”
宋晨从头看到尾，最后有方军的签字画押。
“很好，方主管，打扰了，感谢配合。”
方军从屋里追出来，顾忌着左邻右舍，只能压着嗓子，喊道：“我的证据呢？！”
宋晨弹开打火机，火苗从四角开始燃烧，一沓纸在方军面前烧成灰烬。
“都烧没了，您回屋继续吧，祝您夜生活愉快。”
方军眼看着灰烬落在地上，心神一松，瘫坐在院子里。
宋晨带人上车离开，将指认书折好，重新揣进怀里。
李秉开着车，搓了搓牙花子，斟酌着问道：“老板，您什么时候查到的方军的证据啊？”
他自己从中秋来设备厂送货，就没回去过，一直在调查方军，但啥都没查出来啊。
老板远在吉康县，竟然能收集到证据，难不成老板有千里眼不成？！
宋晨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闻言，淡淡的说：“我没有啊。”
李秉惊讶的油门都踩重了：“那您拿出来的那些是？”
宋晨无谓的说：“从真真书包里顺出来的草稿纸，上边除了小学数学题，啥都没有。”
李秉闭嘴了，比不了真比不了，论骗人论黑心，还是老板厉害。
刚才在屋里那架势，那气场，整的跟真的似的，他还以为老板真有证据呢。
扯了半天，全是假的，纯糊弄傻子的。
一行人连夜开回吉康县，宋晨在车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到家以后两条腿都是麻的。
他在院子里跺跺脚，跟李秉说：“最近要忙一些，食品厂那边必须要看严实了，如果招新人进厂，严查来历，别出什么岔子。”
李秉脑子里那根弦早就绷紧了，连连答应着说：“是，我知道了。”
宋晨进屋灌了一大碗凉茶水，接着说：“我家能走的人都走了，院子没人出入，瞒不了多久，王白山就会知道。”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上他，有什么动作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李秉领命：“好的老板，我马上安排。”
宋晨坐在炕上缓着劲，桌面上放着一张沈千雅的棉布手帕，带着蓝色的素雅花纹。
他伸手拿起来，放在鼻端，是媳妇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气。
不过放松了三五分钟，阮芳就过来敲门：“老板。”
宋晨将手帕折好揣进胸前的口袋里，眨了眨眼睛，恢复清明冷静：“进。”
阮芳走进来，浑身带着雷厉风行的干劲：“老板，您让我收集县内所有百货商店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
宋晨翻看着，他记得上辈子县里有一家百货商店，是经济开放以后率先开起来的。
原本势头很猛，一度成为县里的头号商店，但王白山插手百货贸易以后，这家商店就被挤兑的不行，一度濒临倒闭。
宋晨一页页在资料里翻找，不多时，眼睛一亮，指着问：“就是这家，跟我一块去看看。”
阮芳看了一眼，委婉的提醒道：“老板，这家店……快黄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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