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璇越是表现得平静,就代表事情可能就越严重。
他快步走向妆台,吩咐道,“简单梳妆即可,派人去宫门候着,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铜镜中的男子眉目如画,只是眼下的淡青泄露了昨夜的疲惫。
墨钰想起靳璇临睡前在他耳边说的那句“明日陪你去赏梅”,心头涌上一阵不安。
梳妆完毕,墨钰刚走出院子,就见凌音匆匆而来,“正君,凌韵派人传话回来了。”
“快说!”
“凌韵说,请正君宽心,殿下让属下回来传话,说请正君不必担忧,她晚些时候就回府。”
墨钰握紧了袖中的手,盯着凌音的眼睛,“告诉本君,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里不会突然就急召妻主入宫,边疆也不会有问题,他堂姐就是戍边的守将,都没收到消息,想来不会是边疆的事情,跟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了靳蓉。
凌音看了一眼木羽,后者识趣地退了出去。
等房门关上,凌音才低声道,“昨日凌晨,二殿下在西山道设伏,带了十几个死士,想要对殿下不利,殿下早有防备,不仅全身而退,还让二殿下吃了不小的亏。”
墨钰倒吸了一口冷气。
西山道是靳璇每日巡视军营的必经之路,两侧密林丛生,确实是伏击的好地方。
“然后呢?”
“然后二殿下今早哭哭啼啼地跑到陛下的面前,说她本来是为了救殿下而去的,殿下却无故殴打皇室血脉。”
凌音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个很是讥讽的表情,“殿下被召入宫时,二殿下正躺在软榻上哼哼,甚至还挤了几滴泪出来。”
墨钰却笑不出来。
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兄长之前也推心置腹的和他说过,只怕现在殿下处境艰难。
靳璇虽是摄政王,但终究不是女帝亲生。
而靳蓉再不堪,也是女帝的血脉。
又是在靳蓉筹备夺嫡的这个节骨眼上……
“备轿。”墨钰突然道。
凌音惊讶地看着他:“正君要去哪儿?”
“我要入宫。”
凌音面露难色,“这……殿下吩咐过,让正君好好休息……”
墨钰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本君命你即刻去备轿。”
他鲜少用这种语气说话,但此刻担忧压过了温顺。
凌音不敢再多言,连忙退下去安排。
等待轿子的间隙,墨钰站在庭院中,望着皇宫的方向。
三月的风带着些寒意,墨钰衣衫单薄,却浑然不觉。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靳璇的身影,朝堂上威严不可侵犯的摄政王,私下里却会因为他一句“手冷”就将他的双手拢入怀中呵气取暖。
“正君,加件披风吧。”
木羽拿着一件银狐毛领的墨色披风走来。
墨钰任由他为自己系上披风,忽然问道,“木羽,你觉得……殿下待我如何?”
木羽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殿下待王君自然是极好的,这满京城谁不知道?”
墨钰唇角微扬。
轿子很快备好,墨钰上轿,带着凌音和木羽往皇城方向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够做些什么,可他心里实在发慌,就想要见一见靳璇。
当墨钰的轿子停在宫门前时,凌韵一早收到消息,匆匆跑来,“正君,殿下现在还在被陛下留在御书房问话。”
墨钰点点头,给宫门口的小侍递上自己的令牌。
穿过重重宫门时,他能感觉到四周投来的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他嫁给靳璇也有一阵儿了,也早已习惯了这种注视,但今天,那些目光似乎格外刺人。
御书房外的回廊上,几名宫女正在低声交谈着。
看到墨钰走近,她们立刻噤声行礼。
墨钰假装没听见她们刚才议论的“二殿下哭诉摄政王目中无人”之类的话,径直走向守在御书房外的安德庆。
墨钰言谈有度,显得很是客气,“臣侍求见陛下。”
安德庆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墨钰正要再说什么,御书房内突然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接着是靳怀压抑着怒气的声音,“靳璇,你太让朕失望了!”
墨钰的心猛地揪紧。
他从未听过靳怀用这种语气对靳璇说话。
在他的印象中,靳怀对这位侄女一向纵容,甚至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家妻主有些“蹬鼻子上脸”,但靳怀依旧没有降罚。
“臣问心无愧。”
靳璇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若陛下认为臣有罪,臣愿领罚。”
又是一阵沉默。
墨钰的手在袖中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突然打开,靳璇大步走了出来。
她的朝服一丝不苟,面容平静如水,只有墨钰注意到她眼角那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紧绷。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靳璇明显怔了一下,随即眉头微蹙,“你怎么来了?”
墨钰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
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冰凉,“臣侍来接妻主回家。”
靳璇的眼神软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摄政王特有的锐利。
她微微摇头,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们刚走出几步,御书房内又传来了靳怀的声音,甚至靳璇和靳蓉两人都追了出来,“靳璇,回来!朕还没说完!”
靳璇的脚步顿了顿。
墨钰感觉到她的手在他掌心微微发颤,但当她转身时,背脊依然挺得笔直,“陛下还有何吩咐?”
靳怀站在门口,华贵的凤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可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却布满阴云,“西山围场春猎在即,你负责筹备。至于靳蓉……”
她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了靳璇一眼,“朕会让她闭门思过。”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靳璇还没开口,靳蓉就拱手应了下来,“儿臣领罚。”
墨钰悄悄松了口气,却听见靳璇平静道,“臣恐怕难以胜任,近来边关军报频传,臣需全力应对。”
倒不是靳璇仗着摄政王的身份自视甚高,实在是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国库本就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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