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笨到在西山道那种地方设伏？”
“还是只是天真到以为靳璇会毫无防备？
每一句质问都像一记耳光，靳蓉的脸渐渐涨红了许多。
她沉默片刻，又突然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不甘，“那母皇要儿臣如何？眼睁睁看着靳璇耀武扬威不成？甚至就连太女之位都要——”
“闭嘴！”
靳怀厉声打断，目光扫向门外。
确认无人偷听后，她才压低声音训斥靳蓉，“朕警告过你多少次？储君之事岂是你能妄议的！”
靳蓉却像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声音虽低却字字带刺，“母皇不让儿臣说这些，儿臣偏要说！靳炅那个杂种凭什么当太女？就因为她占了个‘长’字还是占了个‘嫡’字？您到底什么时候能废了祁涟那个贱人和他生的那个小贱人？”
靳蓉也是气狠了，在靳怀面前就这样口不择言，竟然直呼祁涟的名讳，还张口闭口说祁涟父女二人是“贱人”。
“这些年朝政大半是靳璇在处理，军中将领只认她这个‘铁血摄政王’，就连母皇您——”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的抱怨。
靳蓉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从未对她动手的母皇。
靳怀的手微微发抖，声音却冷静得可怕，“这一巴掌，是打醒你的痴心妄想。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三番五次接近墨钰？你以为靳璇为什么专挑你的人打？”
提到墨钰，靳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她放下捂脸的手，露出一个讥诮的笑，“母皇现在倒关心起这个了？不是您说的，若能拿下墨钰，就能得到墨府在军中的助力？”
御书房内突然安静得可怕。
靳怀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窗边，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朕是说过。”
良久，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但朕没让你像个发情的野猫一样往人身上扑！墨澄嫁给靳炅是政治联姻，墨钰嫁给靳璇却是……”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那小子是靳璇自己挑的，专门来御书房求着朕，拿军功换的，你见她何时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
靳蓉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不过是个男人罢了，儿臣听说他们成婚好几个月才亲近些，靳璇分明——”
“你懂什么！”
靳怀猛地转身，“正因如此才更危险！靳璇是什么性子？她若只当墨钰是个摆设，早丢在后院不闻不问了。可她不仅带他出席各种场合，还时时刻刻都记挂着。”
她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月前皇家猎场的那几只雪狐，朕不过夸了句皮毛好，第二天她就让人做成围脖送到了墨钰手上。”
靳蓉脸色变了变。
这件事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还纳闷为何靳璇会突然起了心思去打猎。
“所以儿臣才更要——”
“更要自取其辱？”
靳怀冷笑，“前两天你在赏花宴上对墨钰拉拉扯扯，第二天你府上三个侍卫就断了腿，你自己也被人胖揍一顿，你以为是谁干的？”
靳蓉咬住下唇。
手底下侍卫受伤那件事她一直以为是意外，现在想来……
靳璇这是在“株连”！
长此以往，府里的人不得早晚跟她离了心？！
“朕最后警告你一次，”靳怀走到靳蓉的面前，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离墨钰远点，否则下次断的，就不只是那几条狗腿了。”
靳蓉眼中泪光闪动，却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来，“那母皇要儿臣怎么办？靳璇本就支持靳炅，现在墨府的两兄弟分别嫁给了她们，儿臣还有什么机会？！”
靳怀松开手，长叹一声，“急什么？你才二十出头，朝堂上的事，变数多着呢，又不是单靠靳璇和墨府就能左右这些！”
“可儿臣已经等了好几年了！”
靳蓉突然又激动起来，“从靳炅出生就是太女，小时候不懂，可这些年，靳炅接手了多少朝务？您一直说让儿臣耐心等待，可现在她的地位越来越稳固，儿臣等不了！”
“住口！”靳怀的眼神陡然锐利了几分，“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往东宫送的那些‘补药’？靳炅挡了你的路，是该死，但她若是真的在盛京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被怀疑的，就会是你！”
靳怀说出来的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怎么生了个这么蠢的女儿！
靳蓉脸色一白，随即又强硬了语气，“证据呢？没有证据，谁能动得了儿臣？！”
“靳璇能。”
靳怀开口就给靳蓉泼了一头冷水，“你以为她为什么突然加强了东宫的守卫？为什么把靳炅的饮食全部换成她的人经手？”
她绕着靳蓉转了个圈儿，语气森然，“朕今日能保下你，是因为北狄之事涉及国体，但若是靳炅在京城因为你出了事儿……”
剩下的话靳怀并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靳蓉终于露出一丝惧意，但很快又被不甘取代，话音几乎都是吼出来的，还带着些声嘶力竭，“母皇总是这样！明明儿臣才是您亲生的，您却处处维护靳璇和靳炅那个贱人！”
“维护？”
靳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看向靳蓉的目光不含任何表情，“朕若真维护靳璇，会纵容你一次次挑衅？朕若真疼爱靳炅，会默许你往东宫伸手？”
她突然压低声音，“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在私下联络南境守将？”
靳蓉浑身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靳怀方才说的这番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给靳蓉浇了个透心凉。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那些小动作，母皇全都看在眼里，甚至了如指掌。
靳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朕不说，不代表不知道。边疆这两年不稳，朕尚且还需要靳璇这柄利剑。”
“可是……”
靳蓉气得心梗，她就是见不得靳璇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靳怀抬眸看了她一眼，等靳蓉噤了声，才接着开口，“但剑终究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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