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侍……”
墨钰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靳璇神色柔和下来，将他拉入怀中，“阿钰，你以为本王是在监视你？”
她轻叹一声，“朝中局势比你看到的复杂十倍，南方水患只是表象，背后是各路势力在角力。你作为本王的正君，不知多少人暗中盯着虎视眈眈，你身边若是没个信得过的人，本王实在放心不下。”
墨钰靠在靳璇的怀中，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其实很早就知道，靳璇这位摄政王权倾朝野，树敌无数。
只是有一点他却忘了，如今他是靳璇最亲近的人，也是敌人最容易下手的弱点。
“十七的任务是保护你，同时在你需要时提供助力。”
靳璇抬手轻抚着他的背，“这次赈灾，明面上是调粮安民，实则是要斩断几个世家大族伸向国库的黑手。你聪慧过人，但毕竟不谙朝中那些龌龊手段，有十七在你身边，本王才能放心。”
墨钰抬起头来，迎上靳璇深邃的目光，那里面的担忧与关怀做不得假。
“妻主，臣侍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十七……金春他确实帮过臣侍不少，上个月查账时发现的那处纰漏，就是他提醒的。”
靳璇笑着点头，“金春也跟本王汇报过，说你一点就透，根本不用他多嘴。”
墨钰心中最后一丝芥蒂也消散了。
妻主若是真的不信任他，大可将所有事都交给暗卫处理，又何必让他参与其中？
这安排分明是既要用他的才学，又要保他周全。
“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事，“十七排行十七的话，那前面十六位……”
靳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不妨猜猜？”
墨钰环顾四周，忽然觉得这偌大的王府中，不知还藏着多少双眼睛。
书房外那个总是打瞌睡的老仆？
厨房里嗓门最大的刘嬷嬷？
还是……
墨钰定了定神，不敢再想下去。
“放心，”看他这副样子，靳璇有些忍俊不禁，“除了十七，其他人都在外围，本王还不至于把卧底安插到枕边人身边来。”
墨钰红着脸捶了她一下，换来靳璇一阵阵低笑。
笑声渐歇，靳璇正色道，“本王明日就要离京，十七依旧会以金春的身份跟在你身边伺候，他懂些医理，又精通易容术，有他在，你出入各处都会方便许多。”
墨钰点头，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他以后还伺候臣侍更衣沐浴么？”
以前他虽然隐隐有猜测，金春应当是妻主的人，只是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层身份。
所以平日里若是木羽忙不开，便会让金春来伺候他沐浴。
靳璇闻言轻笑一声，“怎么，舍不得？”
“妻主！”墨钰耳根通红，“臣侍是说……既是暗卫高手，再做这些的话……”
靳璇大笑，“负责护卫和协助你是他必然要做的，至于贴身伺候，你看着安排就好，不过……”
她凑到墨钰耳边，热气拂过墨钰那本就敏感的耳垂，“今日这贴身伺候嘛，自然由本王亲自来。”
墨钰羞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揪着靳璇的衣襟，将脸埋进她的肩头。
窗外，新月已升至中天，清辉洒在庭院中。
金春静静地立在廊下阴影处，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殿下与正君感情甚笃，这差事倒比他最开始预想的要舒心许多。
一夜无话，也就三个时辰的功夫，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平日里这个时辰还早，即便是小厨房也没开火，可今日这个时候，摄政王府内已是一片忙碌。
墨钰天未亮便起身，亲自盯着侍子们收拾行装，“都手脚麻利些，别误了妻主的事儿。”
“是，正君。”
墨钰素来从容的眉宇间难得染上几分焦色，指尖不时抚过已经整理了三五遍的箱笼。
即便是已经清点了好几遍，甚至也让木羽和金春帮着看过了，可他还是怕遗漏了什么。
“鄞州那边正值梅雨季，祛湿的香药单独装一匣，万万密封好，可别受了潮气。”
墨钰低声嘱咐着随行侍从，又掀开另一个藤箱，“这些轻薄的夏衫要放在上面，鄞州那边湿热……”
靳璇抱臂倚在雕花门边，看着墨钰忙碌的身影，眼底泛起笑意。
她今日一身月白骑装，腰间玉带上悬着墨钰之前送的玉佩，发冠用一根青玉簪固定，倒比平日少了几分凌厉。
看着墨钰忙个不停，就连衣摆都因为走动打了好几个璇儿，靳璇这才开口，“阿钰这是要把库房都搬空不成？”
墨钰手上动作一顿，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淡淡的沉水香。
他抿了抿唇，“妻主此去鄞州治水，湿热难当，万一水土不服，臣侍少不得要多牵挂两分，多备些东西总没错。”
靳璇上前两步，忽然握住他整理行装的手，“本王倒觉得，带些最要紧的足矣。”
墨钰指尖微颤，却仍固执地检查着药囊，“鄞州水患后易生瘴气，这避瘟丹要放在……”
话未说完，靳璇突然将他往怀里一带。
墨钰猝不及防撞上她胸前玉扣，温凉的触感让他耳尖发烫。
沉默片刻，墨钰缓缓伸手揽住靳璇的腰，在她怀里轻吸了一口气，才讷讷的开口，“妻主，臣侍绣的香囊带了吗？”
靳璇低笑，从袖中取出一个靛青色香囊。
那香囊针脚细密，边角绣着几茎兰草，正是墨钰前两日熬夜赶制出来的。
“本王保证，日日不离身。”
靳璇将香囊放在鼻尖轻嗅，“佩兰、苍术、甘松……”
靳璇忽然挑眉，垂眸看着怀里的墨钰，“怎么还加了薄荷？”
墨钰抬起头看着她：“薄荷醒神，鄞州湿热易致困倦，妻主……”
话音未落，唇上便落下温软的触感。
靳璇的吻带着熟悉的龙涎香，让他不自觉攥紧了她的衣袖。
“等本王回来。”靳璇抵着他额头低语，“再给本王绣个新花样，这次本王想要一对鸳鸯。”
“好，臣侍等妻主回来，妻主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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