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钰轻轻点了点头，捏了一块茯苓糕小口小口地吃着，小声道，“谢兄长带着太女殿下过来。”
墨澄笑着拉着墨钰的一只手，“你现在刚有喜，做什么都要注意点，心情不好了就来找兄长，知道了吗？”
“嗯。”
毕竟府上全是男子，这会儿也不是什么饭点儿，靳炅也就并未在摄政王府上待太久，在院子里等墨澄和墨钰二人聊了一会儿，便带着墨澄离开了。
墨钰目送着马车离开，直到马车没了踪影，转身对着老太君行了一礼，“父君，那孩儿就先回去了。”
“去吧，多注意休息。”
“是。”
墨钰刚回了杏林苑，就看见木羽正哼着小曲在收拾床榻。
木羽听见动静，抬头看过去，“正君，您回来了？怎么样了？”
墨钰走到书桌前坐下，看了一眼凑过来的木羽，“人是你叫来的吧？”
木羽脸上的笑容一僵，“正君，您都猜到了啊？”
“看他们来了你心情那么好，一眼就看出来了。”
墨钰这会儿确实心情也好了些，随手拿了一本书看。
“那您生气了？”
木羽小心翼翼地看着墨钰，看着倒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应该……没事的吧？
“没有。”
“奴只是看不得正君受委屈。”
墨钰叹了口气，“虽然你这次是擅作主张，但是……谢谢你。”
木羽听着这话，心中那点担心瞬间没了，笑着，“正君说的哪里的话，这不过是奴分内的事。”
“嗯，日后做这些事情前先来跟我说。”
万一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是，谢正君。”
……
傍晚时分，金春回来复命。
他借着给墨钰捶肩的机会，悄声道，“正君，咱们的人说，金风这两个月来确实晨起呕吐，饮食口味大变。最可疑的是，他还特意找二殿下说了，让二殿下专门拨了个偏僻小院给他住，除了贴身小厮之外，不许旁人靠近。”
墨钰闭着眼假寐，闻言唇角微微上扬，“药渣呢？拿到了吗？”
“还没得手。”
金春微微摇了摇头，声音放得更低，“不过那小厮每日申时都会去药房取药，明日咱们的人打算跟去看看。”
“小心行事。”
夜深人静时，墨钰独自站在窗前。
一弯新月挂在杏树枝头，清冷如钩。
墨钰忽然想起梦中靳璇死在鄞州的情景，若那不是单纯的噩梦，而是冥冥中的警示，那么金风腹中可能存在的孩子，或许就是他未来保命的关键。
夜色渐渐深了，许是午后睡得多了些，墨钰这会儿没怎么有睡意，便斜倚在紫檀木雕花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窗外又在落雨，雨丝如织。
“金春。”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门外候着的人听见。
门被轻轻推开，金春进来，在距离墨钰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恭敬地行了一礼，“正君有何吩咐？”
墨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案几上的青瓷茶盏，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
里面倒不是茶水，他这会儿还在孕早期，不宜饮茶。
水有些凉了，墨钰微微皱眉，将茶盏放回原处，示意木羽添上热水，这才抬眼看向金春，“近来京中的那些流言，本君突然有了些主意。”
金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正君指的是……那些关于皇室血脉的那些闲言碎语？”
墨钰唇角微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皇室？”
他轻声重复，“是皇室，本君现在觉得，这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颇值得玩味。”
金春立刻会意，微微前倾身子，“正君的意思是……”
“本君的意思是，”墨钰打断他，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这流言传得还不够热闹。”
“你去安排几个可靠的人，让它传得更凶一些。特别是……关于那‘孽种’并非那位殿下血脉的部分，要说得绘声绘色才好。”
金春心头一跳，结合白日里墨钰让他打听的情况，略一思索，“正君是说，二皇女府那位金侧君？”
墨钰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抚过案角，“不是说金风很可能有了孩子么？”
若能将谣言引到他们身上……
金春连忙应下，“正君放心，属下明白了。”
日常伺候的时候，金春一般都自称“奴”，而一旦墨钰需要他去做什么事情，那么他就是靳璇暗卫营里派来贴身保护摄政王君的暗卫十七。
金春低头应道，“只是……若流言直指金侧君，恐怕会引起二殿下的反扑……”
墨钰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反扑？她拿什么反扑？”
他站起身，踱到窗前，望着雨中摇曳的竹林，“你们可别忘了，金风在二皇女府过得并不好，指不定靳蓉现在都还不知道金风有了她的孩子。”
金春忽然笑了笑，“正君聪慧，二殿下确实不甚在意金侧君，金侧君找了个偏僻院子独居，也是在二殿下忙着的时候去提的，二殿下懒得应付，随便就点了头，金侧君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墨钰闻言，眉眼处都舒展了两分，“所以啊，靳蓉不会有机会反扑的，她只会觉得她的人办事儿利索。”
毕竟，这谣言一开始就是靳蓉安排人传出来的。
木羽和金风相视一眼，金风倒还好，木羽却像是刚认识墨钰似的，微微吃了一惊。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主子原来这么有谋算？
倒是金春很快接过话头，“和咱们家殿下相比，二殿下才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而宫里那位，可是想传位给她的，朝中大臣们最在乎的就是血脉纯正，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就算查无实据，也足够让她惹一身污点。”
雨丝飘入窗棂，沾湿了墨钰的衣袖。
他浑然不觉，反而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是这个理。”
更何况，近来鄞州水患频发，朝中已有大臣上书，说是天象示警，朝中有不德之事。
墨钰转过身来，眼中闪烁过一丝算计，“你说，若是将这鄞州天灾，与那‘孽种’联系起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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