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望辞的心摆荡的更加厉害。
周围的车辆喧嚣而过,而向梧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他面前,温柔的杏眼注视着他,耐心,明净。
微风将她脸颊旁的碎发扬起,她就这么沉静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向梧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报纸。
上面印着的照片,正是他七岁那个夏天获得奥数比赛冠军的报道,上面的他短发干净,表情冷傲,但眼底是一片无忧无虑。
“讲讲吧,神童是怎么样变成一个普通人,蛰伏十年,又突然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上了首都大学?”
向梧碰了碰他的肩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那我怎么没见过你?我们学校跟首都挨着,我记得有一次室友给我指过,你们专业宿舍楼与我们宿舍楼就隔了一堵墙,我们差两岁,应该同时在那一片生活过吧。”
谢望辞唇角勾起,眼中一片柔情。
他抬手,揉了揉向梧的头,“走,带你去个地方。”
谢望辞带她来的地方,是一处居民楼,向梧之前打听过,他之前就住在这个小区。
谢望辞打开防盗门,房子里面的地方不大,只有两个房间,布置得很简朴,但色彩搭配很和谐。
客厅玄关上的照片,向梧看着有点眼熟。
她端起来仔细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报纸。
两张照片上是同一个人,但是气质却大相径庭,眼前这张照片,更像是她记忆中的那个。
“这……这是……”
向梧努力回忆着,耳边忽地想起了谢望辞清澈的声音。
“还记得吗?我们逃出来那天的烟花。”
向梧转过头来,眼中的震惊一点点扩散开来,她忽然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到一旁,伸手扒开了谢望辞的大衣。
偏执地一颗一颗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侧腰上的伤疤还有几分狰狞,伏在肌理完美的肌肉线条上。
她去扒他另一边的腰,翻了很久。
直到谢望辞指着侧腰一个浅淡的疤痕,哑着嗓子告诉她,“在这里。”
谢望辞:“十年过去,已经很淡很淡了。”
但依稀能够认出来是一个刀疤。
她抬起眼,眼圈红红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十年前那个冬天。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很难闻。
沈安云也不是一开始就对她如此冷淡,准确来说五岁的夏天之前还好好的。
那个时候,她还在对母爱抱有满心期待,只是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的。
曾经给她买了一抽屉好看发夹的沈安云,就因为她的一句不会梳头,拿着剪刀三下两下给她剪成了齐耳短发。
她看着镜子里,差点分不清自己是女孩还是男孩。
她一个人住院,特别害怕沈安云就这么把她扔在医院里。
胸外科的儿童病房里,就只有她和旁边床的一个小哥哥,八岁的谢望辞五官还带着些稚气和圆顿。
等到晚上,护士拉上床帘的时候,她一个人缩在被窝里面,害怕得要命,
漫漫长夜里,只有隔壁床时不时传来的抽噎声,让她有安心的感觉。
后来那边睡熟了,抽噎声也没了,她悄悄地掀开了床帘……
再后来她胆子大到直接钻进他的被子,在第二天清晨谁也没发现的时候又悄悄趴回去。
她当时觉得自己特别像特工。
隔壁床哥哥的妈妈也不经常在医院,但是她每次来都会带很多好吃的,说话也总是很温柔,她很羡慕。
只是哥哥一直不跟她讲话。
她努力地想要找点话题,好熟悉一下,晚上也不用做特工了。
直到有一天,她被子一把被掀开。
她以为要被扔回去了,吓得赶紧闭眼,什么都不敢说。
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怎么有两个小孩?算了,先都带走吧。”
她和小哥哥被带到了面包车上,她一路看着外面,觉得很新奇。
小哥哥就坐在她的对面,第一次开口讲话,声音不轻不重,但却对准了她。
“傻子。”
向梧扭头,假装没听见。
旁边的陌生男人一直在讲电话,声音很大,但她听不懂什么意思。
“男孩?两个都是男孩!短头发的怎么不是男孩?到底哪个?不是你给老子的床号吗?”
她和哥哥最后被带到一处从来没见过的房子,四周都是水泥,睡起来冷极了。
起初,她就是觉得条件差点,吃了睡睡了吃这么过了几天。
她开始有点担心以后都回不了家,一直哭个不停。
一直送饭的那个男人,在她面前拔出了刀,银白色的刀刃泛着寒光。
“哭哭哭,烦死了,就知道哭,那边的少爷动不得,你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小赠品老子还管不了?别急,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她连哭都不会了。
傻瞪着眼睛看着对面。
直到有人扑到她身上,挡住了挥过来的刀。
有液体喷到了她脸上,温温热热的,她抬头是熟悉的一张脸,稚气中带着坚硬。
少年仍旧一脸淡漠,抬手胡乱地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
当夜,有人拍了拍她。
她睁眼便看见一双明亮的眼,小哥哥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别吵,我伤口发炎了,再不逃就没命了,你跟我走吗?”
或许是白天的冷寒的刀刃吓到了她。
她飞快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绕过了熟睡的看守。
出了房子,四面都是麦田,成片的麦田有她小腿那么高。
冬季的麦田除了萧瑟什么都没有。
两个人牵着手,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麦田。
她在一片惨白的月光中,踩着脚下冰冷的土地,紧紧跟着面前清瘦的背影。
走了很久,月亮从东边到西边。
直到有烟花炸开的声音传来。
前面的少年脚步一顿,拉着她飞快地跑了起来。
砰!
一团烟花在前方不远处炸开。
小镇就这么出现在两个人面前,这天已经是元旦,城里到处都是放烟花的在庆祝新年第一天的来到。
进了镇子里,哥哥领着她找到了警察局。
她还小看见烟花便什么都忘记了。
等到哥哥要走的时候,她才拉着他的裤腿,指着烟花央求他陪她看。
在警局门口,看完一场烟花,小哥哥挥手与她告别,转身没入黑暗的街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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