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不能是个女人。
只是……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蜉蝣修炼成的精怪,该是有翅膀,又如蛾一样毛茸茸……”
程素年以手指摩挲镜面,能在指缝间的镜面上窥见自己双目的柔和。
但到底担心多过愕然与讶异交织的奇异感,程素年凝望镜中眉头紧蹙的自己,再取簪笔,蘸的却是自己掌心的血。
昨夜里铜镜有异象的时候,他曾不自觉贴掌镜中。那时候,应是与恰巧也贴掌而来的李轻歌相触。
也是从那一刻,镜面不再是隔阂。
也恰好在那一刻,常氏两兄弟猝然发难,导致程素年未能更多探究,便到了李轻歌那头。
而常刃应是紧随在他后头了的,因他滚落进树丛中时,正那刺眼强光亮起的时候,还有一道短箭追着他飞射而来,被他打落。
更有一道人影不受控制一般,穿过他所在的树丛,往更后头去。
程素年当时并未费心去看,因他只光顾着盯着活生生的李轻歌瞧。并且疑似常刃的那人,之后也没再有动静。
麻醒说要找到常刃,程素年并不抱期望。
李轻歌所在的那个,或许也可以被称为“人世”的地方,奇异非凡,人人身怀异能,能控光,能从手指射出更小更精准的暗器。常刃在那里,或许无法侥幸存活。
“只是你在那样个个如豺狼盯你的世间,活得该有多辛苦啊。”
她一个女子,被一众男子胁迫,他们逼着她开启一个木棺,每一双目光皆是贪婪的、不友善的,如鬣狗更甚豺狼。
程素年想到李轻歌那纤瘦的身形,长叹气,担忧无比,在镜中写下血字:
【轻歌,我要如何助你脱困?】
————
诚如程素年所思考的一样,常刃在李轻歌的这个世界里,确实无法存活。
但并不是程素年想的那般,被陈初六或孙猴这些贪婪匪类所杀,而是……比较离奇而惊悚的死法。
就在她脚下不远的地方。
李轻歌蹲在矮树丛最高的一棵矮树上,怀里抱着铜镜,一动不敢动,视线也只敢固定在前方。
不怪她胆怯,这会儿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总之天还黑着,并且离天亮应该还有好些时候。
这个时候,天坑底茂盛的植物丛开始散播冷气,气温骤然降下至少十度。
而天坑底又是长年阴而潮湿的地方,水汽颇丰。现在这湿冷,至少不是李轻歌薄薄的短袖T恤可以抵抗的。
再先前还有个强光手电,能在刺痛人的眼睛的同时,照亮木棺周围这一块的。
可从木棺里的毒蛇群都窜出来,陈初六一干人等兵荒马乱的,接连有人被毒蛇缠上咬死之后,原本架在某个杆子上的强光手电也被打落了。
被蕨类掩盖了大半的光还不是冲着李轻歌这个方向的。让李轻歌想借光都难。
不过也有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她爬上的这棵树,过山峰似乎对这种树有些许忌惮,没爬上来,只在树底下嘶嘶吐着信子,来回逡巡。
而树底下。
李轻歌吞咽了一下口水,强行把下垂的视线赶紧调上来,但眼一抬,余光扫到斜前方,孙猴倒挂在树上飘飘荡荡的尸体,李轻歌又赶紧闭眼偏头。
可闭眼到底是不行的!万一还有什么东西又趁着她闭眼这时刻窜上来……
李轻歌便又赶紧睁大眼,紧紧咬着牙,逼自己不去看孙猴仍旧淌血的尸体,也不要去看树底下,那老死的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这人在程素年——对,李轻歌很确定了,她突然撞进的,是程素年的怀里,是程素年救了她,可他又突然消失,如来时一样猝不及防——而这人在程素年消失之后,在李轻歌没了支撑,扑倒在地的那一刻,突然从李轻歌面对的那方向爬了出来。
李轻歌那时候还处在巨大的惊惶和莫名中,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手脚并用地、如哑子一样啊啊叫喊着爬出来,比她更为惊惶。
并且在顷刻间,他突然就老去了!
李轻歌至今还记得眼睁睁看着这人每爬出一步,便迅速急遽衰老的骇人场景。
肌肉丰盈的青壮年的脸在眨眼间便萎缩、干瘪,脸上的皮肉癞皮狗一样往下耷拉,牙齿随着他那“啊啊”的叫喊突然就被从嘴里吐出来!
他像看见救命恩人一样冲着她伸手,期盼她能救他。
可他甚至没爬到她面前,便猝然倒地。
更骇人的是,他的皮肉甚至在短时间内极快融化,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副森森白骨。
就好像李轻歌在电视里的考古现场,或是某些不可言说的案发现场看过的那些,经历了长时间岁月的白骨一样。
而这些不过发生在几个眨眼的瞬间。
李轻歌甚至没法反应过来。
她甚至还下意识去寻找其他目击者,比方说她记得就在附近树上的孙猴,以从他那里证实,她不是出现了幻觉。
可最惊骇的场景也是从她这一找寻得来的。
孙猴倒挂在树上,肚子上一个大洞,不断流出的鲜血顺着流淌到他的脸上,他暴突的双目瞪得更圆,几乎要从眼眶里掉下来一样。
李轻歌霎时就想到了程素年挥剑斩去缠在她腿上的蛇时,她还讶异的,一条蛇怎么会有这样多的血。
原来他还给孙猴来了一剑!
为什么?!
为什么?!
没有心理正常的人看到同类死在眼前而不震撼。
李轻歌自认是心理正常的人。
但在崩溃之中,她还只能想着逃命。
因为木棺里的过山峰不会给她时间。
人还可以有商有量。
但蛇不会。
就这样又崩溃,又叫人惊悚的黑暗中,李轻歌蹲在树上,甚至都开始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疯掉了。
不然要怎么解释在她面前遽然老死成渣的人。
还有程素年。
他居然能穿过铜镜而来?
可他为什么又突然消失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知道他长个什么模样。
他的消失,是因为也像这个人老死了?
可树下没有他的白骨啊。
她也很确定树下这个,肯定不能是程素年的白骨。
他们的穿着都不一样。
李轻歌曲指敲一敲铜镜。
“程素年,你要是还活着,能不能给我一个回应啊?”
铜镜无波澜无光,硬得硌痛她指关节。
“我这个放《走近科学》,应该能拍两个月的量吧?”
又湿又冷,周遭无人声,附近有死人。李轻歌心理压力巨大,喃喃出声。
近处突然有个声音,低沉“哎”了一声。
“李轻歌。”
有人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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