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若虚望着九月的脸,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他没有告诉她的是,在山洞中了软筋散昏迷的时候,他依稀间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他的小师妹,名字叫做风清影,是掌门风无痕唯一的孙女。
望着船外的风景,他依稀间想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
那一年他10岁,公孙剑9岁,她5岁。
太白那个时候第三代弟子10岁以下的只有他们三个人,三个人经历很相似,他娘独孤缥缈缠绵病榻,整日卧病在床。
公孙剑的爹娘遭遇了祁连巨寇横天啸的黑手,夫妻二人双双殒命,掌门亲自带人上门报仇,可是公孙剑再也没有爹娘了。
风清影的爹是掌门的独子,叫风域,娘是天香梁知音的嫡传弟子,宛雨柔,夫妻二人成婚多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宝贝的紧。
只是风域是下一任掌门,事务繁忙,而宛雨柔也有忙于同其他八大门派的往来以及门派的内务,甚少能有机会陪她。
所以三个孩子自小便在一起玩。
只是风清影年纪小,懵懵懂懂的不懂事,公孙剑不乐意带她一起玩,他平时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去找五爷和唐林师叔练剑。
独孤若虚见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可怜兮兮的样子,便时常陪着她,师兄妹二人也好不快乐。风无痕还跟独孤缥缈给两人定下了婚约。
那一年的冬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风域和宛雨柔去了燕云,找神威堡的人商量开拓商路之事,几个月都还没有回来。
公孙剑因为一个人练完剑去泡温泉,回来路上不小心踩到了猎户的夹子,腿伤的很严重。他和风清影很着急,听说山下来了几个天香弟子,是来秦川采药的。所以他们俩决定趁着掌门不在的时候,偷偷溜下山去请人来给公孙剑治病。
天香医术特别出名,有天香弟子出手,公孙师弟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他们两个没有马驹,只好步行。幸好路上碰到了一队路过的镖师,将他们带到了鹦哥镇。
风清影年纪小,在镇子门口看到了卖糖葫芦的就走不动路了,撒娇耍赖硬要他买。不过独孤若虚还是心心念念要找天香的弟子,她这么一闹,就嫌她烦。
独孤若虚从荷包里拿出一些银子,买了两根糖葫芦给她,“乖乖在这等着,我去找天香的师姐,你不要乱动,听到了吗?”
风清影抱着糖葫芦啃的不亦乐乎,懵懂地看着他点点头,“是,师兄。我在这等你。”
“嗯,真乖,那我走了。”独孤若虚摸摸她的头发,就离开了。
只是半个时辰后,他跟着东方玉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地上被啃了一半的糖葫芦,不远处还有几滴血。
风清影,失踪了。
太白的人几乎将秦川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太白的死敌冷龙寨的人,五爷都抓了人家寨主审问了一天一夜。
独孤若虚跪在掌门面前祈求掌门责罚,风无痕只是叹了口气说,“这是我们的疏忽,跟你没有关系,起来吧。”
风清影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八大门派都在协力寻找,却是再无她的踪迹。
宛雨柔几乎不眠不休找了她几个月,后来一病不起。风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再也不复当年的英俊潇洒的模样。
五年后,宛雨柔终于还是没能等到她回来,去世了。
风域一下子没了孩子,也失去了爱妻。双重打击之下,整日酗酒,再没有了斗志。
后来在下山路上遭遇了仇家报复,英年早逝。
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现在只剩下了风无痕一个孤寡老头子了。
独孤若虚无数次忏悔,若是自己当年不犯傻,不去鹦哥镇,会不会,现在太白还是和当年一样?
只是再也没有答案。
风无痕不怪他,他心底终究还是自责的。他不知道风清影在哪儿,太白也没有放弃,一直在派人寻找。
他和公孙剑慢慢长大,他比公孙剑更加痴迷武学,没有其他的原因,他要学成下山,用自己这一辈子的时间来寻找风清影。
亲自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独孤若虚加入寒江城也是这个原因,四盟之中,寒江城消息最灵通。只是依然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找不到风清影的一根头发。
时间越来越久,独孤若虚有时候在想,现在就算她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肯定都不一定认得出来了吧?
独孤若虚摸着腰上的玉佩,心里怅然,他的小师妹,到底在哪儿啊?
九月“看”着对面眼神发楞的人,不由得有些好笑,原来一直看上去沉着稳重的人,还会这么发着呆啊。
独孤若虚这些天一直心事重重,九月感觉的出来,不过她也不想问,谁没有点心结呢。
很快到了杭州,独孤若虚给她安排了住处,就回到了总舵,去跟曲无忆汇报情况了。
一连好几天,独孤若虚也没有出现。
九月的眼睛渐渐地好起来了,她也不想继续住在寒江城,总感觉这里的人总是以一种奇怪的视线注视她。
本来想去跟独孤若虚辞行,却被告知他被曲盟主派出去了,要三天后才会回来。
九月留了一封信,交给了照顾她的丫鬟,便一个人顺着水路准备回开封了。
只是马上要过年了,船夫不肯走远路了,所以九月只得请了个马车夫,请他带他回开封。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驾车的人并不多话。每日的行程也是按照九月的要求来的。
只是九月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路上会遇到山贼,那个马车夫将她扔下就跑了。
一个马车夫能有什么油水,山匪也不在意,跑了就跑了,能留下一条大鱼,已经很不错了。
九月看着将她团团围住了几个大汉,手里拿着达到,眼神凶神恶煞,一副她不给钱,就要她命的样子。
九月有些无奈,灵魂摆渡人通常都很倒霉,走哪儿哪儿出事。现在她总算体会到了吏哥那种恨不得弄死那群小崽子们的感觉了。
“有钱也不给你们!”九月才不想迁就这些人呢,冥界虽然给的俸禄不低,但是需要花费的更多。所以九月一点都不想跟着这些人多费口舌。
“臭娘们,你这般不识抬举,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哥儿几个,抓回去!”山匪老大一声令下,几个手下便怪叫着朝九月冲了过来。
九月拔剑正准备收拾这群杂碎的时候,突然从草丛里冒出来一个拿着扇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人。
“光天化日之下,这般欺负一个姑娘不太好吧?不如给在下个面子,你们就退了吧。”男人嬉皮笑脸,随手摇了摇扇子,看上去格外的风流多姿。
山匪老大冷哼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你个小白脸是哪里冒出来的?不知道我青竹帮的名号吗?你说放人就放人,找死是不是?”
“哎呀,在下可不想动手,还请各位行个方便。”男人依旧笑盈盈地,“若是动起手来,哪儿磕了碰了那多不好。”
九月满脸黑线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不知道说什么。
“跟他费什么话,一起上,弄死这个小子!”
“是!”
青竹帮的这几个人明显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敌人。一群人凶神恶煞地冲过去,只是还没有靠近男人的时候,几个人轰然倒地,手臂上各有一枚飞针。
他用暗器速度奇快无比,九月眼睛还没有好全,只是看到几个人轰然倒地。
不管如何,这个人是好心。
九月慢慢走过去,跟这个人福身行了一礼,“多谢公子相救。”
“不必客气,姑娘下次赶路可要记得早些投宿,荒郊野外,可不安全。”
九月点点头,“多谢。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男人爽朗一下,“这位姑娘,可真健忘,在下唐青枫。”
九月有些尴尬,真是的,原来这个人就是水龙吟盟主,当日唐家老太君大寿,他们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唐盟主,不知盟主是要去哪儿?”九月疑惑道,“这月夜赶路,却也无聊的紧。”
唐青枫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也算是我水龙吟的过失。三年前,水龙吟香主程悦追踪江洋大盗,一路跟着到了徐海。谁知道那人竟是有帮手,闯入了程悦家里,杀了他的妻子和女儿。”
“真是不幸,那唐盟主此行是要做什么?”九月寒暄道,“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叫我唐盟主多见外,你既然是太白的弟子,就叫我一声唐师兄吧。”唐青枫摇着自己红色的扇子,笑道。“我此来,就听说程悦病重,特来看望。”
九月叹了口气道,“过去了三年,看来程悦还是活在痛苦中。”
唐青枫啪一下合上了扇子,“师妹,不如你替我去探望一下他。这三年来水龙吟的人不论谁上门都会被打。你去的话,应该比较好接受一下,劝劝他,水龙吟随时等着他回来。”
“唉?我吗?”九月不可置信道,“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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