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北想解释，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半晌，他道，“在我心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妻子。我知道你不接受我们，是有苦衷。”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认真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就是死，也会保护你的。”
凌北的心意，却换来只是风千艺一句冰冷的嘲讽，“别说笑了，婚书，你撕了就是，我们没有拜堂成亲，以你的条件，你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人，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凌北闻言，用力握紧了手中的酒杯，神色痛苦，“十五年前，我们在燕云第一次相遇，你在为神威受伤的弟子，你神色认真，丝毫没有在意血渍弄脏了你的衣服，我们一起去寻找草药。还说了以后要在燕云种很多很多树，让燕云更杭州一样的漂亮。我还在这里，可是你为什么要退缩？”
风千艺手顿了顿，片刻后有拿起酒坛狂灌酒，“我们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十五年，你老了，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了。”
“你还是！你一点都没有变，我知道你是不想连累我，你是怕那些黑衣人是不是？我凌北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这一次我不会再丢下你了，是生是死，我要跟你在一起。”凌北满脸的痛苦，“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两人越吵越大声，酒馆里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风千艺像是没看到一样，只是依然很冷漠，“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为什么？我写了婚书，即便最后没有拜堂成亲，你就是我的妻子，不管上天入地，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凌北斩钉截铁道，“从今天开始，无论你对我是什么态度，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这一辈子也只会爱你一人！”
风千艺突然笑了，她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自己都害怕。”
“是，我不懂，我缺席了你十五年的时间，我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我还有机会，剩下几十年的时间，我不懂的事情，你慢慢讲给我听，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
风千艺闻言，只是蓦然站起身，“你要这么固执，我也没有办法。我走了，不准跟着我。”
风千艺抗拒的神色让凌北万分心碎，只能眼睁睁看着风千艺消失在雨幕中。
雨越来越大了。
空荡荡的街道里空无一人，天空炸雷轰隆隆作响，风千艺一个人提着酒坛慢悠悠地走在雨中。
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被淋成落汤鸡，湿漉漉的头发紧紧贴在连山，她望着远处的天空，突然没有来由地就想笑。
老天啊，真他妈的不公平。
风千艺一屁股坐在一家店满口的台阶上，远远地望着一个人，慢慢地朝着她走来。
步履不快，但是转眼间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是一个不过十六七的姑娘，她没有撑着伞，悄无声息宛如幽灵，周身泛着淡淡的光圈，身上竟是一点也没有被淋湿。
风千艺手中的酒坛蓦然掉在地上，她也无暇顾及，迅速站了起来，望着那个姑娘，她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怎么会……”
那个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脸还有点婴儿肥，眼睛却是鲜血一般的红，在闪电的照耀之下，显得极其鬼魅，“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吗？”
风千艺愣愣地没有回答。
姑娘轻轻笑了笑，“我来，不是你所希望的吗？散发灵力，你现在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风千艺长叹一口气，喃喃道，“是我们对不起你，我……”
姑娘伸手打断了她的话，道，“十年时间，我等了太久太久了，我早该知道，你们是不会回来救我的。”
“那你今日是怎么逃出来了？”风千艺满脸沉痛地问道，“莫不是你已经……”
姑娘仰天大笑道，“呵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正如你想的那样，我已经投靠了他。”
“为什么？你该知道我们有今天都是他害的，你为什么要跟着他？”风千艺怒不可遏，心里是分痛苦，她知道她没有资格指责，可是，为什么她也会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
姑娘冷冷道，“这样有什么不好？器灵，本就是为了杀戮而生。”
“不，你原来不是这样的！”风千艺道，“你回头吧！那些人终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姑娘不知何时手里出现了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满脸的不屑一顾，“同为器灵，你们两个蜷缩在这小小的开封城，就是在浪费你们天赋！当年我舍命掩护你们两个蠢货逃出来，你们竟是这般堕落吗？”
“堕落？”风千艺掩面低低地流泪，“那要怎样你猜觉得不堕落？”
姑娘握着匕首把玩着，脸上依旧冷淡地看不清表情，“杀人，才是器灵存在的意义。”
“是吗？”风千艺轻声道，“想必你现在已经做的很好了吧？”
姑娘点点头，很是坦然，“我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杀人。不过么，看在同为器灵的份儿上，我也不为难你，跟我回去，选择一个人契约，助公子成事。”
“要我跟你同流合污，继续做那等丧良心的勾当，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
“啧啧啧，那这就没有办法了。你以为你现在是我的对手吗？我手下的那些黑衣人不过失半人半器灵，你是觉得我会和那些废物一样？”姑娘冷漠道，“虽然你和九月的潜质不错，但是损伤一个两个，似乎也没什么要紧。”
风千艺苦笑，“是，原来的我还能与你有一战之力，但是现在我不是你的对手。”
“看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莫不是连反抗都不会了？”姑娘一步步逼近，身边的雷声越来越近，似乎下一秒就能劈到她们身上来。
风千艺闭上了眼睛，“唐芊，是我们对不起你，你想杀我，那就动手吧，我不会反抗的。”
周围一阵安静，眼前这个姑娘神情蓦然变了，冷漠地看着风千艺，良久，良久。
这厢九月和萧子衿还有那个仆人冒着大雨，四处去找风千艺。
九月心里很不安，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风千艺是个很守时的人，绝对不会在外面停留的。
这么晚，还没有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几天前的那群黑衣人还历历在目，莫不是又碰上了吗？
这会也顾不得许多了，九月现在只想确定风千艺是不是安全的。
两个人一起呆了这么久，还是很有感情的。
客栈中，独孤若虚和于青正在喝酒，就听到门外店小二来敲门，说有人找。
下楼一看却是九月一脸焦急地等在那里，独孤若虚道，“九月，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千艺今天一整天都不见人，她今天又来过你们这里吗？”九月满脸担忧，“我担心她出事了。”
独孤若虚道，“将近午时的时候我们在街上碰到她，在一起喝了杯茶，她就走了，她还没有回去吗？”
于青望了一眼门外的瓢泼大雨，当机立断，让手下的弟子去找凌北，顺便通知其他的弟子一起寻人。
“莫不是你说的那伙黑衣人？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们？”独孤若虚也是忐忑不安，撑着伞就跟九月一起往外走。
于青去找丐帮的长老帮忙，九月满脸的担心，顶着大雨，道，“我不知道，他们突然冒出来的，不论青红皂白就要抓我们，只是我们根本就查不到一点儿关于这些人的信息。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无知无觉，就算还剩半个脑袋还要来追杀我们。”
“好了，不要说了，先去找人。走。”
城北的一家小杂货铺中，风千艺被捅了几刀，鲜血混合着雨水，已经分不清了。
大量失血让风千艺的脸色惨白，每刀几乎都刺在了要害处。
唐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生命似乎一点点在消失，满脸的惬意。
“你欠我的，该还了。我能杀掉你，你该谢谢我。”
“你……你……”
唐芊娇俏地笑了笑，“器灵的生命漫长，痛苦，你活着就是痛苦，早点死了，反倒是件好事呢，等到有一天，九月，也会一起下来陪你。”
在唐芊的狂笑声中，风千艺逐渐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了。
这时一个黑衣人t突然从房顶上悄无声息地下来，跪在唐芊面前，恭恭敬敬道，“小姐，她怎么办？主上交代，必须要把她带回去，生死不论。”
下一秒，还带着微微的青色光芒的匕首插在了黑衣人的额头，顷刻间化为了一摊灰烬，被水冲走了。
唐芊不屑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敢跟我这么说话。出来吧。”
这时一个蒙面女人从身后的街道突然出现，“她死了，把她尸体带走。”
“死了的器灵很快就会消失，你要来也没有用。”唐芊冷冰冰道，“而且，这可是我的任务，怎么，你要插手？”
女人妩媚道，“这么大的火气呀，人家好心来帮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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