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萍睡着，其余人都走出了病房，沈令仪将门带上，转头对上宝珠好奇的眼神。
“大嫂，你一开始就没想让我和大哥跟那两个亲戚见面？”
沈令仪瞥了站在窗前的男人一眼，“对。”
宝珠的眼神，显而易见有点失落：“我都准备好大干一场的准备了，没想到居然没派上用场。”
“打架肯定是要打的，只不过不是我们。”沈令仪的眼神意味深长。
宝珠不懂，可季泽却读懂了，微微敛眉，随即眸中露出了然神色：“你早就打算好了，让他们单独去见沈家人。”
沈令仪心说岂止，她还吩咐了司机，要他一定帮那两人按门铃。
现在两拨人应该已经见到面了，只是不知战况如何，谁占上风。
正说着，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沈令仪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是款式老旧的老年机，那是李萍的手机。
“喂？”沈令仪冲众人比了一个‘嘘’ 的手势，接起电话。
宝珠凑上去听，可即便不上前，也能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愤怒的叫喊。
“什么，他们居然敢这样对你们？”沈令仪看了几人一眼，没什么表情，可语气夸张到了极致，“那沈悠悠呢，她就看着沈家人这么骂你们？”
烈日炎炎，李胜和于小花站在小区门口，他们刚刚被小区保安给赶出来，不敢再回，怕对面真的报警。
时近中午，马路上没什么人，两人找了棵树一站一蹲。
于小花满腹怒气，嗓子又尖又利：“你是不知道那家人的嘴脸有多丑恶，我们白白替他们家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哎，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那个沈悠悠也是，连自己亲妈都不想养，我看你们应该直接把沈悠悠这个白眼狼给告上法庭！”
“他们不想给钱就算了，还说我们这是敲诈，威胁我们说要报警，让警察把我们抓到局子里去！”
沈令仪把电话拿得远远的，只听到对方模糊的声音。
等电话那头终于没动静了，她才拿近了，叹了口气道：“……沈家人也太那个了吧。”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现在在哪里，马上过来接我们。”于小花说着说着，还命令起人来：“吵了一上午，我嗓子都哑了，肚子也饿了。”
“你们就不打算继续去找他们吗？”沈令仪说。
于小花很精明：“这毕竟是你们家的事情，连当事人都不在场，我们哪里说得上话啊。要不明天你带我们去？”
想到那保安凶神恶煞的样子，于小花的确有点怕，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当了枪。
沈令仪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样：“哦，都出来两天了，是该回去了。”
还以为这两人能给沈家人添点堵，没想到这么废物。
于小花愣了一下：“什么回去？我什么时候说回去了？”
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两人对视一眼，李胜催促道：“媳妇，你赶紧再给她打过去啊！咱辛辛苦苦都来了，不能就这么走！”
于小花连忙拨打回去，可电话却说对方无人接听，怎么打都打不通。
两人急了，翻遍了通讯录，找遍了其余亲戚，都没有成郊和沈令仪的电话。
于小花将李萍几人骂了个遍，最后一下子坐在地上，“这可怎么办啊！”
李胜也傻了，蹲在地上：“她怎么能这样对咱呢，要不是咱们，李萍连路都找不着！”
“不行，不能就这么回去。”于小花咬咬牙，扶着树站起身来。
“咱们去哪？”李胜眼巴巴看着她。
“找不到沈令仪，但咱们起码知道沈家人住在哪里，就跟沈家人死杠上了！”于小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好歹，她不能白来这么一趟。
“沈家人不是不承认吗，那咱就找个电视台把事情曝光出去，看他们怕不怕。”
*
沈令仪找到沈悠悠的微信，将医院和病房的位置发送了过去。
【明天上午要做检查，下午三点在病房。】
沈令仪胡诌了一句。
对方虽然没有回答，但肯定会找来的。
成郊本想留在医院照顾母亲，沈令仪早找好了护工，“你作业不写了？明天下午再来。”
“明天……沈悠悠会来吗？”成郊并不笨。
“你知道了。”沈令仪看着他：“你对她怎么看？”
成郊别开眼神，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厌恶：“我不喜欢她，我从来只有一个姐姐。”
上次去沈家，沈家人给成郊留下了浓重的印象，他一辈子无法忘怀。
在未见面之前，成郊对这个没见过的亲生姐姐是抱着一点点可怜的幻想的，可现实告诉他，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对方从未想过见他，也从没想认他。
“真是可笑。”成郊的脸上居然露出冷冷的笑意。
“什么可笑？”
“自己明明知道自己是谁，却自欺欺人，难道她以为抢了别人的身份，就能真的成为别人吗。”
沈令仪摸摸他的头：“都说你们是亲生姐弟，如果沈悠悠有你这么通透就好了。”
不过一个聪明，一个笨，倒也正常。
所幸聪明的是成郊。
成郊抬眼看着她，眼睛有点红。“我不会认她的，就当没有这么一个人吧。”
“而且，比起她，我更庆幸你成为我的姐姐。”
沈令仪垂眸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有些许动容，抬起手，轻轻抱了抱他。
“走吧，我们回家。”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下之后，沈令仪收到了季泽的消息。
【到书房来，我们谈一谈。】
沈令仪侧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房间里没有开灯。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慢吞吞打开台灯的开关，下了床。
*
次日中午，沈令仪带上成郊前往医院，临出门前她嘱咐宝珠好好上课。
宝珠想到一个人去演技班，有点紧张，其实她想让大嫂陪着，可明显对方现在有比她更要紧的事情。
“我会的。”宝珠站在门口，大眼睛看着她，显得乖乖的。
沈令仪揉乱她的头发，离开了家。
宝珠转头发现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吓了一大跳，捂住心脏跳开好几步。
“大哥，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季泽却没开口，目光沉默盯着外面的背影。
宝珠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一时间心绪也有些五味杂陈的，很多想说的话汇聚成了一句：“大哥，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什么。”季泽才收回眼神，看向妹妹。
宝珠别开眼，“昨天晚上，我半夜路过书房，听到你们在谈话。”
她倒是想偷听，可书房装了隔音门，耳朵贴到门上也只听到有人在说话而已。
季泽盯着她看了几秒，把宝珠看得心里毛毛的，才听到他说：“她想离婚，我不同意。”
宝珠松了口气：“哦，想离婚啊……”
“这你也知道？”
宝珠回过神来，摆手：“不、不知道，不过我之前就猜到了。”
季泽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怎么猜到的？”
可宝珠却觉得他真正想说的是，怎么不告诉我，心底又紧张起来。
“就是、就是你没发现，大嫂这段时间变化很大吗？”宝珠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说：“网上都说，如果一个女人的性格忽然之间发生了改变，那就证明她想通了。”
季泽眨了眨眼，继续盯着她。
宝珠有点心虚：“是这样的，虽然她没告诉过我，不过我能感觉得到，她对你没以前上心了。”
“她跟那个闻青……”
季泽忽然起了个头，宝珠一听到闻青的名字如临大敌，“不是的！网上只是八卦，他们根本没那回事。”
不过……“大哥，你怎么知道的？”宝珠不知道大哥还上网冲浪。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大哥从来没有主动跟宝珠提起过沈令仪，而且一问这么多问题，好像要把这段时间全部的疑问都说出来。
宝珠感到负担，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大嫂心里在想什么，你怎么不问问她呢？”
季泽瞥了她一眼，心情极度不佳。那眼神好像在说，她如果肯告诉我，我还问你做什么。
“那如果大嫂真的要离婚，我们怎么办啊？”宝珠想到那个场面，有些难过，她已经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家人了。
“不是真的要离婚。”季泽强调：“她已经跟我提了。”
“所以呢？”假如能做点什么，能留住她的话，宝珠会去的。
季泽若有所思：“我有办法能留住她。”虽然只是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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