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一把拉过床头的镜子,对着自己憔悴的脸快速整理了一下头发,她迫不及待地冲向门口,“爸爸……妈妈……”
可回应她的,却是一记毫无预兆的耳光。
“啪!”
响亮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将她的耳膜都震得轰鸣作响。
苏苒的头被打偏,踉跄了几步才稳住。
“你还有脸叫我妈?”
何莲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刻骨的恨意。
“苏苒,你以前干的那些事,现在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苏苒懵了,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呆若木鸡。
她看向苏秉臻,却发现那个她曾以为最宠她的爸爸,此刻却冷漠站在何莲身旁。
“你们……你们不是……来接我的吗?”苏苒结结巴巴,像是被人从天堂一把摔进了地狱。
“接你?”苏秉臻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走上前,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眼神里没有一丝父爱:“你现在都是活该。”
何莲走过去,低头看着苏苒,“苏苒,你想回家吗?这辈子都别想了。”
“这里,”她用手指点了点苏苒所在的精神病房,“就是你最好的归宿。”
苏苒身体瑟缩了一下,眼眶泛起泪意,“不……你们不能这样……我是你们的女儿……”
“闭嘴!”苏秉臻怒吼一声,眼里满是厌恶。
“你配提苏家两个字?”
他朝站在门外的护工招了招手:“这个人,以后你们好好照顾。”
护工立刻会意地点了点头:“放心吧苏先生。”
何莲满意地笑了,伸手挽住苏秉臻的胳膊,两人转身离开。
苏苒身体剧烈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不……不……”她喃喃着,眼神从惊愕渐渐转为扭曲。
她扑到门口,疯狂拍打着铁门:“我要出去!我要回家!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才是精神病!!”
护工迈步上前,带着玩味的轻笑:“放心吧小姐,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
自从确认重生之后,苏秉臻和何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夏茉。
这世间太多遗憾难以弥补,而唯有夏茉,是他们最放不下的牵挂。
前世那个善良懂事,从小就倔强隐忍的女孩,曾被他们亲手推入深渊,而这一世,她也在他们的冷漠中一点点决绝远离,最后音讯全无。
重活一世,他们不愿重蹈覆辙。
他们想要找到她,告诉她,这一次,他们不会再错。
但现实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机会。
夏茉,不见了。
准确的说,是现如今以他们的阶层很难接触到和夏茉有关的一切。
即使是去夏茉名下的公司,也得不到有关她的丝毫消息。
京大的校园里,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仿佛一夜之间,从所有人的生活中彻底蒸发。
何莲跑遍了夏茉小时候常去的每一个地方。
她抱着照片,一遍遍问:“您有没有见过她?她可能比这照片瘦一点。”
老人看了又看,最终摇头:“这年头,谁还记得谁啊……”
她回家后关起门大哭了一场,整夜没睡。
苏绮遇也加入了寻找。
他调动了自己的资源,把全市能查到的户籍信息全翻了一遍,但……
仍旧,无果。
实在没有办法,苏秉臻联系了私家侦探,可还是什么结果都没得到。
何莲有一晚梦见夏茉。
梦里,那个小女孩站在夕阳下,背着书包,冷冷地看着他们。
她醒来时抱着枕头大哭:“她是真的……不想再回来了吗?”
苏秉臻站在阳台,望着万家灯火,烟雾缭绕中,他失控摔碎了手里的酒杯。
“我不信。我就不信她真的会一声不吭地消失得彻底。”
“她一定还在。”
“她在等我们找她。”
他们开始翻修当年夏茉住过的那间老房子,买回来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糖,最爱看的书,还特意为她留了一间房。
窗台有她喜欢的蔷薇花。
可日复一日,那道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在他们的世界。
这天傍晚,天色微暗,城市街头的路灯刚刚亮起,苏绮遇刚从一场会议上出来,心情低落至极。
他独自站在街角,眼神呆滞地望着车水马龙的人潮。
他低头看着手机里那张照片,夏茉十五岁那年照的。
她穿着校服,站在阳光下,眉眼温淡。
“茉茉,你到底去哪儿了……”
他喃喃着,指尖划过屏幕。
也就是这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他眼前走过。
苏秉臻倏地抬头。
人群中,一个女孩逆着灯光而行,长发微卷,身形纤细,穿着浅色牛仔外套和帆布鞋,手中还抱着一摞厚厚的画册。
那背影,太像了!
是她!
一定是她!
苏秉臻下意识冲了出去,脚步甚至有些踉跄:“茉茉!是你吗?”
人群中,女孩似有所觉,回头望了一眼。
苏绮遇顾不得其他,快步追了上去:“等一下!你是茉茉对吗?你是我妹妹对不对?”
女孩明显被吓了一跳,快步往前走:“你认错人了,别跟着我。”
可苏绮遇哪里还听得进去,情绪几乎是崩溃边缘:“不是的,我知道你可能不愿认我,但我是哥哥,是哥哥啊……”
他伸手,想拉住女孩的手臂。
女孩脸色骤变:“你干什么!别碰我!”
周围人停下脚步,目光纷纷投向这边。
“你这个变态!流氓!”女孩眼圈泛红,颤着声音喊出声来。
苏绮遇怔住了。
不是,不是夏茉。
他站在原地,脸色涨红,双手无措地抬起,又慢慢放下,“我……我不是流氓,我只是认错人了,我……我以为你是……”
女孩瞪了他一眼,弯腰捡起画册,狠狠地说:“神经病!”
说完她转身跑进了人群。
苏绮遇就那样站在原地,脸上写满懊悔与疲惫。
周围人逐渐散去,有人还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看了几眼,嘀咕着什么。
他低头,掏出手机,想再看一眼夏茉的照片,却发现屏幕因攥得太紧,布满了指纹和汗渍,模糊得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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