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倾泻下一场暴雨。
常武站在侯府后院的回廊下,指尖捏着那张轻飘飘的银票,眉头紧锁。
一千两白银?是他眼花了,还是没睡醒做白日梦了?
就这点钱,连大理寺的门槛都摸不着,更别说把苏半夕从牢里捞出来。他攥紧银票,指节泛白,心里暗骂江远山抠门——明明是他自己急着要人,却只肯出这么点银子,难不成还指望主子替他出大头?
管家站在一旁,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低声道:“常武,这事儿……恐怕得使点手段……江远山那人抠门的很……”
常武侧目看他,管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意。
“一个时辰后,您瞧好吧。”
管家是和常武一起离开的,而在书房等候的江远山则是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他情绪无比激动,甚至已经幻想了好几种将苏半夕囚禁在密室中折磨的手段了!
轰隆!一阵电闪雷鸣!乌云压得极低,天色更加阴暗了,仿佛随时要砸下来似的。
街上的行人匆匆而过,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踉踉跄跄地奔向侯府正门。
管家浑身是泥,额角还渗着血,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府内,直奔江远山的书房,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地哭喊道:“侯爷!老奴……老奴没用啊!”
江远山正坐在案前喝茶,被他这一嗓子吓得手一抖,茶水洒了一身。
他猛地站起身,怒道:“怎么回事?”
管家抬起那张青紫交加的脸,涕泪横流:“老奴奉您的命去大理寺打点,可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竟说咱们侯府穷酸,拿一千两银子去赎人,是在羞辱他们!”
江远山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他们还说……”管家故意顿了顿,声音颤抖,“说侯府如今落魄了,连个女人都赎不起,趁早别丢人现眼!”
“啪!”江远山狠狠拍案,桌上的茶盏震得跳了起来。
他额角青筋暴起,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放肆!!混账!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砚台,狠狠砸向墙壁,墨汁四溅,像极了此刻他翻涌的怒意。
“开库房!”他咬牙切齿地吼道,“我倒要看看,谁敢说我侯府没钱!”
管家低着头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唇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江远山上钩了!
很快,他便收敛了情绪,起身一瘸一拐地领着江远山去了库房。
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陈列着各式珍玩,金银珠宝在烛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江远山皱着眉要来了账本,他连续不断的翻看着账本,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待看到账本上银两的金额时,江远山忍不住手指微微发抖。
该死的!侯府什么时候这般的拮据了?账目上竟然就这点银两?
“三万两金票。”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心头的怒火和肉痛一起压下去,“拿去!”
这么多,足够打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的脸了!
管家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叠金票,低声道:“侯爷,这……恐怕还不够。”
“什么?”江远山猛地转头,眼神如刀。
管家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大理寺的人说……苏姑娘得罪的是摄政王和太后身边的红人嬷嬷,区区几万两金子,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江远山的脸瞬间扭曲了。
“混账!”他暴怒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木架,古董瓷器哗啦啦碎了一地。
外头的小厮们吓得缩了缩脖子,互相使着眼色。
最终库房内究竟是怎么说的,没人清楚,但是天黑之前,流言便已经满天飞了!
“听说了吗?侯爷为了苏家那位,连祖传的宝贝都要当了……”
“啧啧,真是鬼迷心窍啊……”
“嘘!小声点,别让侯爷听见!”
“那种浪荡的女人,竟还要赎出去?侯爷这是不怕头顶绿油油啊?”
“说不定是人家床上功夫了得,让侯爷念念不忘呢?”
……
次日清晨,江远山阴沉着脸,命人抬着十几口箱子出了府门。
当铺的掌柜眯着眼,慢悠悠地拨着算盘,故意拖长了声调:“侯爷,您这些物件儿……如今市价可不高啊。”
这是有要压价的意思了!
江远山攥紧拳头,强忍着怒意:“少废话,开价!”
最终,他咬着牙,将府里珍藏的字画、玉器、古玩尽数典当,才勉强凑足了赎金。
侯府典当无数金银财宝,去大理寺赎苏半夕的消息几乎整个京城都传遍了,百姓们看到江远山带着一箱箱东西进了典当铺的时候,就都围了上来。
此刻。
当铺外,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
“哎哟,侯府这是要倾家荡产啊!”
“为了个女人,至于吗?”
“听说那苏半夕可是个狐媚子,把侯爷迷得神魂颠倒……”
“啧啧啧……”
……
江远山听着这些议论,脸色铁青,却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难道他还能我了争一口气,就放弃将苏半夕给囚禁起来吗?
不!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他甚至可以不要手中的权势,他都不可能放弃苏半夕!
苏半夕这个女人他势必是要囚禁在身边的!
他倒要看看,将她囚禁在密室中,她还要怎么与其他男人牵扯!
思及此,江远山的情绪好了很多,也不去管周围那些人议论纷纷,交代了管家去大理寺领人,他就大剌剌的走了。
管家这次也没让江远山失望,很快就去了大理寺,将厚厚的一沓银票送了进去。
大理寺的人收了钱,连数都没数,直接转手送到了江忆秋的院子里。
江忆秋正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拨弄着一枝梅花,听闻此事,微微一怔。
“啧!江远山……竟真舍得花这么多钱赎她?”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看来,他是真放不下啊!苏半夕的魅力竟当真如此之大?大到叫人失去心智?”
江忆秋接过那厚厚一叠银票,随手丢进妆奁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既然送来了,那我就笑纳了。”
江忆秋收了钱,眉眼笑得很开怀,能够从江远山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身上薅下这么多钱财来,倒是不亏!
大理寺那边来的人是大理寺少卿的心腹,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便告辞回去了。
同时,大理寺这边。
紧闭的牢门缓缓打开,苏半夕眯着眼,一步一瘸的出了牢房,重新站在外面的时候,她忍不住闭了闭眼,适应着刺目的阳光。
她衣衫凌乱,发丝散落,可那双眼睛里仍带着一丝希冀。
“是大皇子……派人来接我了吗?”她低声喃喃,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她就知道,大皇子是绝对离不开她的!
苏半夕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轻易就拿捏住一个男人的成就感,让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院中的侍卫不明所以的看了苏半夕一眼,脸上满是嫌弃之色:“想屁吃呢?还走不走?不走重新回牢房里关着去!”
他们这些人谁不知道苏半夕是什么样的货色?
大皇子是气呼呼的走的,苏半夕这女人竟然还妄想着大皇子会将她给捞出去?
侍卫的态度很恶劣,让苏半夕忍不住就想发火,可是一想到在这里发火的后果,苏半夕只能咬着牙生生忍下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牢笼了!所以立马小跑了出去,大理寺门外空荡荡的,苏半夕欣喜的小脸逐渐垮了下来。
竟是没有一个人来接她?苏半夕心底暗恨了起来,可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只能茫然的站在大理寺门口。
远远的有马车驶来的声音传来,苏半夕扬起欣喜的小脸望去,入目却是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
马车慢慢悠悠的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帘一掀,露出小六那张讥讽的脸。
“哟,苏姑娘!你这是什么表情?还做梦呢?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侯府表姑娘呢?我奉劝你还是小心点!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跳下车,毫不客气地拽住她的手腕,“走吧,侯爷等着呢。”
苏半夕脸色骤变,猛地甩开他的手:“你什么意思?”
这瞬间,苏半夕内心是惶恐不安的。
她莫名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超脱了她的预计,有什么东西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危险!很危险!她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苏半夕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小六用力捏着她的手臂,嗤笑一声:“苏家把你除名了,大皇子连个屁都没放,你还指望谁救你?”
还是说,苏姑娘已经打算露宿街头了?
苏半夕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脸色惨白。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可能都不管她?
这边的喧闹很快就吸引了来来往往的行人,街边看热闹的人对着苏半夕指指点点。
“看,那就是勾引皇子的苏家女!”
“听说侯爷还为了她倾家荡产……”
“呸,狐狸精!”
“恬不知耻!”
……
苏半夕眼眶通红,她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些恶毒的语言不断的往她耳中钻去,刺得她浑身都在轻颤。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分明该承受这一切的应该是江忆秋才对!为什么会是她?
她不甘心!
可眼下,她别无选择。
苏半夕死死咬着下唇,在小六恶狠狠的眼神中,憋屈的爬上了马车。
她……不想露宿街头……
马车缓缓驶入侯府,苏半夕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江远山……终究是放不下我。”苏半夕被带往主院,一路上她瞧着侯府内熟悉的景物,心里涌起一丝隐秘的欢喜,甚至开始幻想他如何温柔地安抚她,如何承诺护她周全。
然而,当她被带到江远山的房间时,迎接她的,却是管家冰冷的脸,江远山并不在屋内!
不等苏半夕质问。
“捆起来。”江远山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冷得刺骨。
苏半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粗壮的家仆按倒在地,麻绳狠狠勒进她的皮肉。
这时,苏半夕才察觉到屏风后竟然有一个人一直站在那里!
直到她被捆住,那人才从阴暗中走了出来!
“侯爷?姨父?您这是做什么?”她惊恐地挣扎,声音尖利。
苏半夕没想到,躲在那处的竟然是江远山!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江远山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中没有半分柔情,只有扭曲的恨意。
“做什么?苏半夕你说呢?你以为……我花这么多钱赎你,是为了什么?”
他猛地拽住她的头发,发了狠的将苏半夕拽住,拖向房间深处的密室。
机栝开启的声音,成功的让苏半夕头皮发麻。
“砰!”
密室沉重的铁门在她身后关闭,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苏半夕脸色煞白,她终于明白——
她不是被救出来的。
她是被江远山花了重金买回来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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