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猝不及防之中,凭借武道的本能向后退去,全身武夫真气隐隐浮现,退至三步后抬手用掌对向拍出,两相碰撞之下,爆发出一阵闷哼声,少年郎用极小的代价抵消了不知因何而起的偷袭。
来人也没穷追不舍,见陈平安临危不乱,讶异的表情之中还带着些许赞赏之色。
陈平安看清了来人样貌,一身虬结的肌肉撑起壮实的身子,哪怕是略有寒意的深夜,也只是身穿背心而已。来人连鬓的络腮胡子,甚是茂密,他只是站在原地望着陈平安,不再有任何动作。
“阿宽,怎么不乘胜追击?”质问的声音从被叫作阿宽的大汉身后传来。
听到这句话,阿宽的表情明显地流露出鄙夷之色,毫不掩饰,哪怕是陈吉祥也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你看岔了,这不是什么村民传闻中的鬼婴,也不是袭扰村子的妖魔,只是个资质不错的少年武夫而已。”阿宽出声回道。
陈平安呼出口气,刚调动起来的武夫真气趋于平静,看样子今夜能够避免一场恶战了。
“少年武夫?”
陈平安明显能够从这嗓音中听出对方的调侃情绪,还未等陈平安出声言语,一道身影从大汉身后掠出,扑向陈平安方向。
陈平安格挡招架,没成想对方抖了个花哨,将蹲在少年郎肩头尚未反应过来的陈吉祥夺了过去。
陈吉祥还未意识到什么情况,自己已经被这姑娘用手死死钳住,那力道痛得他大喊起来。
“好痛,放开我!”
“天雨,你这是做什么,干嘛抓着一只小妖不放。”大汉阿宽对眼前女子的行为嗤之以鼻,刚想走上前劝同伴松手,哪知对方抬手拦住了自己上前的脚步。
天雨并未放松抓住陈吉祥的力道,她抬手阻止想要上前的阿宽后,扭过脸面带挑衅地望着陈平安,“此地知县说这条河流有鬼婴在做祟,害得村民们不仅不敢渡河,连住户都少了许多,我看不是有什么鬼婴,而是你和这小妖精共同串通一气为祸一方吧。”
陈平安面沉如水,他并不想接这莫须有的罪名,也不想辩解什么,只是道出两个字,“放开!”
“天雨,别多事!”阿宽出声提醒道。
天雨无视了大汉多次提醒,“阿宽,你别忘了,我们这趟出行可是受了知县的委托。眼下月黑风高夜,一武夫带着个妖精在这条河流边上,能是什么好人?”
“话不能这么说,你先……”
阿宽劝诫的话语刚说到一半,陈平安身形已动,步步紧逼,拳拳攀升。一手还抓握着陈吉祥的姑娘面对陈平安的毫不留情的拳脚显然有些吃力,单手招架使她一直处于下风。
也许是被逼急了,天雨单手松开,双手与陈平安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间已过招数十。陈吉祥也是趁着对方不备,跳回了陈平安处,少年郎借力后退,先将小树灵安顿起来。
发现抓在手里的小树灵趁机逃跑了,天雨倒也没有气恼,依旧满脸得意地望着陈平安,“怎么?要往哪里逃呀。”
寒夜里冷风吹过,却如同火上浇油,陈平安的怒意更甚几分,拳桩拉开,撼山拳势渐起。
大汉阿宽走上前,严厉地将天雨往后拉了拉,朝陈平安抱拳道歉道,“实在对不住,我这朋友性子就是这样,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我替她赔个不是。”
“别呀,我还没和他打尽兴呢。”天雨满不在乎地向前跨出两步,将大汉挤到身后。
陈吉祥显然是被身前这不讲理的女人给吓到了,畏畏缩缩地不敢再探出身。
陈平安见对方如此地嚣张跋扈,瞬间也是来了火气,全身的武夫真气游走,没有半句废话,冲上前便再次与天雨交战在一起。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一时间尘土飞扬。阿宽在一旁看得眉头紧皱,想要上前制止却又怕误伤了他们。
突然间,河水中又有异动,却并非是先前嘹亮的啼哭声响。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一只巨大的水怪从河中跃出。水怪身形如船般,面庞之上只有一只眼睛半眯着,张牙舞爪地朝着两人扑来。
陈平安和天雨见状,双方互换一掌向后退去,不曾想小树灵因惊吓过度,从陈平安的肩头坠落下去,眼看着就要落入水怪大口之中。
那姑娘往地上猛踏一步,纵身跃起,将小树灵撞向陈平安处。
这水怪便瞅准了天雨,一条铁尾结结实实地甩在了她的身上。阿宽有心救援,可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待他赶到之时,天雨一条手臂被结实受了一击,鳞甲所触碰的时候,开始缓慢地腐烂。被阿宽扶住的天雨艰难起身,她吐出一大口鲜血,咬着牙以左手作刀,将不断腐烂地右手齐臂切下。
阿宽大喊:“小兄弟,望你不计前嫌先帮忙应付这怪物!”
陈平安与天雨对视一眼,眼神之中流露出复杂情感,陈吉祥踌躇了一下,随后就快步跑向断臂的姑娘处,为她疗伤。
天下水裔,皆惧此剑三分。
陈平安拔剑出鞘,赤炼长剑亮起一抹银光,剑身滑动擦过剑鞘时,那摩擦的声音仿佛龙鸣。
那水怪低吼了几声,一只眼珠警戒般死死地盯着陈平安,确切地说是盯着陈平安手中的那把赤炼长剑。
阿宽将天雨背离战场外,也是前来助阵,壮硕的汉子使的却是较阴柔的指爪功夫。阿宽凭借着身法在河面之上游走,体型较大的水怪畏惧少年郎手中之剑,因此受到了不少伤害,连身上的鳞甲都被阿宽抓下来不少。
汉子的招式大开大合,伴随着提振气势的呐喊声音,让陈平安不好与其配合,然而水怪并未受到太重的伤害,在仅付出轻伤的代价之下,又是一尾将阿宽打飞,好在阿宽提前护住了自己,仅是被拍飞而已。
陈平安望着散落一地的鳞片,那铃铛作响的声音让他想起了赵卓的一线刀光。陈平安缓慢闭眼,眼前被黑暗包裹,脚下一跺,地上鳞片有节奏的振动声响起,等再睁眼时,少年郎化刀为剑,一剑斩去,暴涨的剑光将水怪死死地压制。
如船般大小的水怪在陈平安的一剑横扫下不断式微,身躯也是不断缩小,最终化为正常的草鱼模样,只是这水怪的脸上却是老者的模样,让人看得甚是别扭。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那水怪竟然凄厉哀求着。
陈平安却根本没打算收剑,提起一口气,手腕抖动处,剑光从河流之中升起,断了这水怪逃亡的路线。
就在那水怪抵挡不住之时,却被人用脚踢开。少年郎不解地望着天雨,而这女子武夫只是喘着粗气,护在那水怪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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