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而具体:“现在难点在于两笔钱。第一笔,是当初玉生经手,从石油公司账上划出去的那笔‘设备采购款’,四百多万!说是买了新设备,可设备影子都没见着!省石油公司和咱们县里现在扯皮,两边都愿不认账!省公司说钱是县石油公司付出去的,设备没到就该县里负责追回;县里说债务随着资产走,省石油公司可以继续追要设备,设备不到就该省公司负责!这笔糊涂账,总得有个说法!工作组查来查去,设备没到是事实,钱没了也是事实,这窟窿,总得填上!”
胡延坤的心猛地一沉,手心瞬间沁出冷汗。那笔钱……他太清楚了!什么设备采购?根本就是儿子胡玉生和那财务科长设计的骗局!一部分钱被他们几个私分了,另一部分确实打给了那个皮包公司,可那公司早就陷入三角债泥潭,老板都跑路了,设备自然不可能到。这事一旦深查,他儿子吃回扣、贪污、诈骗的罪名就坐实了!他儿子绝对跑不了枪毙!更可怕的是,当初为了促成这笔“采购”,胡玉生还给某个实权人物送了一份厚礼……这事要是捅出来,牵连更广!
“第二笔,”刘超英没给胡延坤太多思考时间,继续道,“就是石油公司这几年账面上巨大的‘油品损耗’!账面出库数和实际销售量、库存量根本对不上!差额巨大!这可不是小数目!工作组初步估算,累积下来,至少有上千吨油的窟窿!这些油去哪了?是管理混乱造成的自然损耗?还是真的被盗了……”刘超英的目光如电,直刺胡延坤眼底,“或者有人监守自盗,倒卖私吞了?这笔钱,又去了哪里?这也是必须查清楚、追回来的!”
胡延坤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倒卖石油!这正是吕振山被抓的导火索之一,也是悬在胡玉生头顶最锋利的那把刀!那些油,一部分被胡玉生、吕振山和财务科那个小骚蹄子合伙囤在私自修建的秘密油库里,等着涨价;另一部分,则被他们直接倒卖给了私人油贩子,钱早就分掉了!这事要是彻底揭开,同样是杀头的罪!
冷汗浸透了胡延坤的内衣。他看着刘超英那洞悉一切的眼神,知道再隐瞒、再狡辩都是徒劳。县里工作组不是吃素的,田嘉明和廖文波更不是善茬,证据恐怕已经掌握了不少。刘超英现在点出来,既是摊牌,也是在给他最后的机会——主动交代,戴罪立功。
胡延坤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超英……那笔设备款……唉!”他重重叹了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玉生年轻,被人骗了!那家公司……早就垮了,老板也找不到了……钱……钱恐怕是追不回来了……”他避重就轻,绝口不提儿子分赃的事。
“至于油……”胡延坤的声音更低,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管理上……肯定是有漏洞。玉生作为总经理,责任跑不掉……但具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他还是不敢把儿子盗卖国家石油资源的罪行彻底坐实。
刘超英看着胡延坤闪烁其词、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倒没有嘲笑,只是觉得,到了这一步还想避重就轻也是人之常情!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和一丝“推心置腹”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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